千古守岁诗

□ 胡涛（嘉陵）

“守岁”习俗兴起于南北朝，人们把守岁也叫“照虚耗”、“熬年”。梁朝的不少文人都有守岁的诗文，如“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要说“守岁”的古诗，影响最大的就是杜甫、白居易、苏轼了，他们的诗作文存千古，脍炙人口。

唐代诗人杜甫的《杜位宅守岁》表现的是平民百姓阖家欢乐，守岁团聚， 围着灯火熬夜迎接农历新年的到来。 既有对如水逝去的岁月含惜别留恋之情， 又有对来临的新年寄予美好希望之意。“守岁阿戎家，椒盘已颂花。盍簪喧枥马， 列炬散林鸦。 四十明朝过，飞腾暮景斜。谁能更拘束，烂醉是生涯。”

杜甫作为唐代现实主义诗人，关注的民生大事，生活的空间一直在百姓生活中。 除夕来到兄弟家相聚守岁， 筵席上喝着掺了花椒的岁酒。感叹:到了明天，我四十岁这一年就要过完了， 虽然正是强壮之年， 可是剩下的日子已经像垂垂的夕阳那样了。 除夕与亲人一起欢聚仍然念念不忘国计民生的大事，足见其忧国忧民，人格高尚。

白居易的《客中守岁在柳家庄》就另有一番境况了， 给人一丝年老凄凉的感觉。“守岁尊无酒， 思乡泪满巾。始知为客苦，不及在家贫。畏老偏惊节，防愁预恶春。故园今夜里，应念未归人。”

作者在除夕之夜，面对无酒的酒杯，想到家乡亲人不禁泪湿衣襟。 为了生计独自在异乡漂泊，还不如在家里与家人在一起固守清贫。 异乡的老人最怕愁苦，可偏偏又遇着团圆的除夕之夜。害怕愁来，却又偏偏是寒冷的春节。 想想今夜团圆的家人，他们一定是想着远方未归去的我。诗的首句开篇点题，点明时间，而且形象地表明了作者当时生活“尊无酒”的处境，表达了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之情。特别是写思念亲人，以写己思人，写人思己，把自己在守岁时畏老的情绪和感慨时光匆匆，身在异乡思乡念亲之情，表达得曲折有致。

苏轼作为北宋红极一时的当朝文人，他的才华圈粉无数，吟诗作赋是他的一大乐事，他在除夕守岁深感时间弥足珍贵。他在《守岁》中写道：“欲知垂尽岁，有似赴壑蛇。修鳞半已没，去意谁能遮。况欲系其尾，虽勤知奈何。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晨鸡且勿唱，更鼓畏添挝。坐久灯烬落，起看北斗斜。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

此诗作于宋仁宗嘉祐七年，诗人在凤翔签判任上， 作者以蛇比岁，生动形象，“况欲系其尾，虽勤知奈何。”作者虽欲尽力挽回，但徒劳无益。要写守岁，先写守不住，不必守，这是欲擒故纵，使语言文字波澜曲折。一个“强”字写出儿童过除夕的特点：明明想打瞌睡，却还要勉强欢闹。这两句仍然是作者回味故乡的风俗，而不是他在凤翔时的情景。“晨鸡”二句将守岁时的心理状态写得细腻入微，“坐久”两句将守岁时的情景写得很逼真。这两句主要是针对大人守岁所说的。纪晓岚曾经很欣赏这十个字， 说是“真景”。实际上这是人人守岁都有过的感受， 他能不费力地写出来，增添了不少亲切感。全诗点睛之笔在结尾，“明年岂无年？ 心事恐蹉跎。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表明守岁应该爱惜将逝的时光，使全诗精神陡然振起。诗意明白易懂，旨在勉励自己惜时如金。作者用形象的蛇蜕皮喻时间不可留，暗示要自始至终抓紧时间做事，免得时间过半，虽勤也难补于事。努力应从今日始，不要让志向抱负付诸东流。

三首诗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时期，不同的背景，折射出他们守岁时迥然不同的思想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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