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印证时代变迁 那些曾风靡宝鸡街头的歌◎巨侃

冯小刚执导的 2018贺岁电影《芳华》里有这样一个场景：几名文工团员躲在宿舍里偷听邓丽君的《侬情万缕》，听得如痴如醉。这些改革开放初期的年轻人发现，歌原来还可以这样唱！以至于“活雷锋”刘峰听后情不自已，向暗恋多年的林丁丁大胆示爱，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歌声总是一个时代的标志。那些年，宝鸡人和刘峰们一样，正是通过歌声印证了时代的变迁和自我的成长。连日来，笔者走访了一些 70后人士，请他们回忆那些曾风靡宝鸡街头的歌曲。他们说， 40年里流行风在变，听歌的媒介也在变，要说风靡街头、让人印象深刻的歌，还要数改革开放初期的这几首歌。

《热情的沙漠》

原唱：欧阳菲菲

标签：“我们俩的爱情就像热情的沙漠”

今年 45岁的宝鸡资深乐友王磊，是较早从唱片机上听歌的一名70后。改革开放初期，当人们从收音机上收听广播歌曲时，他已经从“天乐”唱片机上听《乡恋》《军港之夜》《金梭和银梭》了。他将改革开放后宝鸡人的听歌历程大致划分为五个时期：老唱片时期、录音机时期、 CD音响时期、随身听时期和数码听歌时期。

“《热情的沙漠》这首歌火时，正赶上了老唱片时代结束、录音机时代开启。大概是在 1985年或 1986年吧，我从街上听到的。谁唱的忘了，反正是个女声，嘶哑、狂野，听着挺带劲。里面有一句‘你给我小雨点，滋润我心窝；我给你小微风，吹开你花朵。爱情的小花朵，属于你和我，我们俩的爱情就像热情的沙漠\’，到现在还记着。”王磊边说边哼唱了几句。

1974年出生的乐友“东杭”回忆此歌说：“宝鸡是内陆小城市，一般流行的东西到宝鸡要晚一两年。那时候我们上初中，有一年满大街都放这首歌，什么‘小爱河\’‘沙漠\’啥的，是一个女人在吼在灌耳音。有一次学校组织去秦岭春游，一伙人坐着解放牌大卡车，大家就在车上合唱这首《热情的沙漠》，唱得那叫激情澎湃。我觉得，这歌的唱法、歌词特别适合情绪的宣泄。要说特别触动倒没有，那时懵懂，只觉得挺好玩。”

《热情的沙漠》其实是一首日本歌，作词山上路夫，作曲加濑邦彦。最早的原唱是日本的双胞胎伊藤姐妹，改革开放初期，由台湾籍旅日歌星欧阳菲菲唱进了中国大陆。这歌当时“迪斯科皇后”张蝶也翻唱过。听欧美过来的打口带，听翻唱歌曲，是那个年代的“时髦”。

《千言万语口难开》

原唱：张蔷

标签：“我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噢噢——吔吔——，千言万语口难开，我话到嘴边说不出来，噢噢你说奇怪不奇怪……”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你如果没去过建国路口的太平洋音像店买过磁带，你如果不知道歌手张蔷，那你就有点“ OU T”了。

王磊说，《千言万语口难开》流行时，他家里的收放设备已更换为四喇叭的日产三洋牌录音机。

1987年以后，带立体声和录放功能的国产录音机也开始走进一般百姓家庭。

“那时候大街小巷流行穿红裙子，手提式收录机里飘荡着张蔷唱的《相思河畔》《千言万语口难开》的旋律。” 70后女士“丝丝”回忆说，“人都把张蔷叫‘无敌电嗓\’，带点矫揉造作的童音，也就是撒着娇唱，但声音很火辣，很有朝气。印象最深的是这首，非常好听、耐听的一首情歌，节奏棒极了，听起来必须摇，因为你不得不摇。”“丝丝”评价说，张蔷以率真、阳光的演唱风格，让宝鸡的年轻人耳目一新，那个年代的禁锢和叛逆、那时青春的躁动和狂热，好像都能在她的歌声里找到。也许从这首歌开始，宝鸡人会表白了。张蔷的歌声，沉淀了 70后太多太多的回忆。

《成吉思汗》

原唱：张蝶

标签：“他拥有世界最大的国家”

1988年， 15岁的“胡安”家新添置了一台国产录音机。录音机是从电子商场买的，商家还给搭送了一盘甜歌皇后李玲玉的磁带。

那时，随着改革的步伐加快，宝鸡流行下海潮、练摊潮，人们也需要更加奔放、激情、快节奏的音乐。于是，一首比《热情的沙漠》更加狂野奔放、更加激情四溢的歌出现了。

“胡安”谈到他第一次听到《成吉思汗》的感觉：“那时候各个音像店、街上的门店反复放这首歌，这是一个女人通过喇叭在嘶吼，‘成、成、成吉思汗，有文明有魄力有智慧异常英勇，成、成、成吉思汗，不知道有多少美丽的少女都想嫁给他呀，都想做他新娘……他拥有世界最大的国家……\’歌词初听俗气甚至让人讨厌，但能吸引你听下去。因为节奏实在太好了！什么节奏？就是那种伐木工人伐大树拉锯的节奏，一下一下的，太有冲击力了，这是一首真正的劲歌！”

70后网友“甲骨文”回忆说：“那野性、粗犷、激越的唱法，前所未有，牢牢地抓住了我的心。记得我还买了一盘叫《冰与火》的专辑回家听，磁带的封面是一个女歌手嘴里衔着一枝梅花，里面的第一首主打歌就是《成吉思汗》。我边听边狂跳，听惯了‘正统\’歌曲的我妈说，‘天呀，这啥歌！\’捂着耳朵要关掉录音机。”

口衔梅花的女歌手，就是前面提到的“迪斯科皇后”张蝶。张蝶是中国大陆流行歌坛最早演绎劲歌和摇滚类歌曲的歌星。但和张蔷一样，张蝶的大部分歌曲多为翻唱，经笔者搜寻，《成吉思汗》实际上是一首诞生在德国、由德国人作词作曲的歌。随着改革开放而引进，“成吉思汗”终于回到了祖国。

《狼》

原唱：齐秦

标签：“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1989年，随着海外音像制品正式引进，卡拉 OK兴起和传媒市场化，流行文化走进新时期，《狼》来了。

他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长发、皮夹克、牛仔裤和靴子。他自省、孤寂，并带着点狂野。他穿过无垠的旷野，掠过漫漫的黄沙，走进城市，在宝鸡人错愕的注目下，放开紧咬的牙关，仰天长啸。他说，他的目标是寻找传说中的草原。

这是台湾歌手齐秦。宝鸡人又一次为之震撼，不仅为他的外表，更为他的音乐。《狼》专辑风格上偏重于美国民谣和乡村音乐，伴奏中大量采用摇滚电声吉他。这些特性注定这是一张脱离通俗主流、另辟蹊径的唱片，陷于甜蜜情歌之泥沼不能自拔的宝鸡人，开始领略到那种瘦骨嶙峋、嘶吼风中的味道。

那个年代，宝鸡街头涌现出不少“狼头”青年。“狼头”是一种时髦发型，最大的特点是将脑后的头发留长，因为像狼的鬃毛披散而得名“狼头”。当然，留“狼头”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胆略。与此同时，他们吟唱着齐秦的《大约在冬季》告别爱人和家人，去寻找《外面的世界》，后来发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无论精彩与无奈，成功与失败，家乡总有亲人在等待。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外出打拼宝鸡人的心迹。

《无地自容》

原唱：黑豹乐队

标签：“现在不是从前的我”

经过阳光、帅气的男孩组合小虎队的洗礼，宝鸡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听，时光啊，不知不觉走进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上世纪九十年代是音像制品和播放设备空前繁荣的时期。“爱华”牌随身听开始走入一些家庭； 19岁的王磊，家里迎来了一套烽火无线电厂生产的金索力克CD组合音响； 1997年开始推出的多媒体电脑，让宝鸡歌迷听歌更加随心所欲。

王磊回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一度流行《水手》，这是一首由台湾残疾歌手郑智化创作的励志歌曲。夏夜里，满大街的露天卡拉 OK都在唱这首歌。那时节，港台歌曲已经全面占领宝鸡街头。与此同时，滚石唱片公司也在北京积极发掘新音乐的沃土。

随后，“黑豹”就来了。中国内地原创音乐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另类姿态实现霸气回归。这就是以黑豹、唐朝乐队为代表的摇滚歌曲。

几名宝鸡 70后谈起当年黑豹乐队“登陆”宝鸡时的印象。

“第一次听《无地自容》是在一个汽车修理厂，客户从车载音响里放出的，我边修车边听，一种奇妙的感觉吧，很兴奋，觉得好听，当然也仅仅听听，随后满街都是这歌，我才开始留意《无地自容》和黑豹乐队。”微友“蓝色闪电”说。

“是在同学家听到《无地自容》的，磁带上还有《别来纠缠我》《体会》《怕你为自己流泪》《脸谱》等“黑豹”的其他歌。那时“黑豹”的装束是牛仔衣牛仔裤，斜拉链配紧身小马甲，一袭拉丝长发，飘逸而落拓不羁，显得非常洋气。“黑豹”的盗版带很多，我还见过一张是“黑豹”五个人站在马路边看镜子，其中一位貌似女的看着拍摄的方向——后来才知道这是主唱窦唯，当年不过 20出头的毛头小伙。”微友“皇家城堡”说。

洋气的着装、华丽的曲风，让许多宝鸡年轻人以为这是一支来自香港的摇滚乐队。随着 1992年《黑豹》专辑大陆版的正式发行，“黑豹”的许多经典歌曲被广为传唱，深入人心，从此开启了一个中国内地摇滚原创的新时代。

《无地自容》到底好在哪？“蓝色闪电”说：“首先是主唱窦唯那磁性、具有穿透力的嗓音，高音上去有板有眼，像钉子钉上去的，毫不走音，这嗓音条件无人能及；音乐没得说，开头的电吉他 SOLO那段气势汹汹，就像坦克开过来，中间的一段 SOLO就像机关枪打飞机，把音乐推向高潮；当然还有歌词，‘曾感到过寂寞，也曾被别人冷落，却从未有感觉，我无地自容\’，让人热血沸腾。”

“皇家城堡”说：“《无地自容》一般人唱不上去， 1994年在大学宿舍里，大家开生日 party，男同学唱《体会》《怕你为自己流泪》，女同学唱《 Don’ t BreakM yH eart》《靠近我》。我记得有位模仿窦唯在《别来纠缠我》里海豚音的怪人，经常在上完厕所穿过楼道时，亮那么一嗓子，拉长的声线能持续十几秒，颇有‘黑豹\’的范儿。我觉得‘黑豹\’能流行，就是走了一条摇滚和通俗歌曲的中间路线。”

“功夫熊猫”是宝鸡一名老摇滚迷，多年后，他还为当年没买一盘黑豹正版磁带而后悔，更为自己珍藏的盗版“黑豹”被人借来借去最终弄丢而耿耿于怀。“其实摇滚吧，宝鸡人最早就经过英国威猛乐队和迈克尔·杰克逊打口带的洗礼，听黑豹的《无地自容》《别来纠缠我》，也能听出杰克逊《 Beat it》的味道。但以《无地自容》为标杆，各类摇滚乐队层出不穷，上世纪整个九十年代进入了原创、个性、审视自我和社会的摇滚音乐辉煌期。我们那时正值二十来岁，在自己的芳华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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