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恩难忘
张新勇(滨州)
这段往事,就像“老师”这个称呼,被鲁北平原一代又一代的孩童,口口称颂着。
1992年的深冬,那时我在鲁北的一所中学读初三。一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穿过一段泥泞的校园小路,走进土坯、茅草做成的原生态教室。
刚进教室,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喊我,声音苍老而无力,我扭过头,原来是父亲。父亲虽然裤筒高卷着,但十几里乡村路的跋涉,前一天大雨和起的泥土,爬满了父亲全身。父亲是为我来送新学期的书费。
“刘老师,我给孩子送学费来了。”父亲三步并作两步,迎着向教室走来的班主任刘老师。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灰黑的手绢。望着陆续在身边走过的同学,“腾”一下,我的脸红了。
父亲轻轻地把手绢一层一层打开时,上课铃已经响了。刘老师伸过手去接时,父亲却迟迟不给,一遍一遍地数着。我一边给父亲使眼色,示意父亲老师要进教室上课,一边无助地喊了声:“老师”。
父亲的那一沓钱,最外面的是一张10元面值的,里面有几张5元面值的,剩下的便是厚厚的一元两元面值的零钞。
望着父亲因着急而颤抖的手,我明显的看到父亲双眼中有种叫伤感的东西突然涌出。父亲依然固执的翻来覆去地数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怎么会少了一块钱。”
在深冬的寒风里,望着那一叠零钞,望着父亲冻得红裂的手,我知道,这一叠零钞,是家里从柴米油盐中省下的钱,是母亲感冒一个冬天,也不舍得买药的零钱,父亲都给我送来交学费了。
刘老师问:“少了多少钱?”父亲捶胸顿足地说:“怎么少了一块钱呢,我明明在家数了又数,早知道……”木讷的父亲有些答非所问。
刘老师说:“不要紧,这钱先给我吧。”刘老师接着说:“还有,你家距离学校远,初三学习又紧张,以后学费,或者饭费,不要自己送了,让别人捎来就行。”
父亲有些抬头望了刘老师一眼,使劲点一下头之后,把手里的钱递给了刘老师。离开时,父亲还一边走,一边不停地一次次翻着自己的口袋。
自从那次以后,父亲再没送过学费,或者饭费,每次都是给我捎来,并且先前的那摞零钱,也都换成了10元面值的整票,并且每次都会比先前多出一些。
这一张张的整钞,就像一击击的闷雷,狠狠的敲在我的心弦上,我知道,这将成为我和父亲一辈子永远的秘密,永远不被第三个人所知晓的秘密。
我的心思,好像被刘老师看穿了。刘老师每次递给我学费,或者饭费,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是父亲给我捎来的,然后就匆匆走开了。但在刘老师递给我钱的瞬间,我明显的看到她眼睛里闪烁出一种异样的光芒。
黑色的中考,终于结束了。面对这足以更改我前途命运的关键路口,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中原腹地的一所中专学校。在那个年代,走出乡村的求学梦,是莘莘学子可遇而不可求的梦想。
当父亲手中握着刘老师递过来的录取通知书时,我看到父亲那双镶在苍老的面庞上无力的双眼里,一颗浑浊的东西在闪动着。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回家的路上,我告诉父亲,都是父亲把零钞换成整钞的举动激励了我……
父亲听完,竟一脸的茫然。
入学后,我写信询问刘老师,刘老师在复信中说:“我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在艰难岁月走过的我,深知这叠零钞的分量,我不想让这份沉重又一次的压在你稚嫩的肩上。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知道这样做并不意味着可以改变什么,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这段往事,就像“老师”这个称呼,被鲁北平原一代又一代的孩童,口口称颂着,曾经发生在久远年代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如今正天天以不同的版本,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反复演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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