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抱“公鸡”娶新娘

□周福楼（滨州）

■情感漫谈

寒风扑窗，滴水成冰。1961年农历腊月廿三下午，驻守在黄河入海口的步兵连给养员小赵办来“年货”，准备到晚上全连同志一起过“小年”。他回到宿舍一推门，只见一位扎高粱红方巾的姑娘坐在自己的铺头上，双手正在缠绕着那条乌黑的发辫，她一见小赵进得门来，羞羞答答地轻轻起身，道：“回来啦？”此女子身材匀称，浓眉大眼，煞是俊秀。小赵一见，脑海里即闪出一种未曾相见、而却似相识的感觉，心里嘀咕：“嗯，这是谁呀？”

“你不认得俺，是吧？俺是翠萍啊！”这“陌生”女子一看小赵这般神态，遂作了自我介绍。一“语”激起千层浪。小赵听了，心脏急速地跳动起来，浑身微微颤抖，心里乐痒痒的暗自贺道：“呀，原来是她呀！”突然间，他如同刚从甜蜜的梦境中醒来，喜形于色，激情荡漾。原来，这“陌生”女子就是小赵3个月前娶进家的新娘子席翠萍。

小赵应征入伍，到了黄河入海的地方当上了一名步兵战士。随着小赵“身份”的变化，全家人的“身价”也“高”了许多，尽管上门提亲说媒的不少，但其父母不是嫌女方长相不好，就是嫌人家不会做针线活，再不就是嫌亲家脑筋死、不会来事儿，挑肥捡瘦花了眼，一个都没应允。1961年初秋的一天，喜鹊喳喳，小赵的一个表姨进了门儿，专程说亲来了。女方姓席名翠萍，论个头，约一米六八；论模样，艳若桃花；论文化，完小毕业，识文断字；论活计，拿得起，放得下；论品行，温柔贤惠，还是共青团员……自十七八岁，为她说媒的就踩破门槛，她一个也没相中，却迷上了穿军装的，非军人不嫁。小赵的父母一听，这翠萍姑娘就是心目中最完美的儿媳偶像，老两口心里像吃了冰棍似的滋润清爽，当即表态：“中！”第三天，小赵的父母就提着礼品，到女方家里换了帖子，定了日子，并要了女方一张上色的半身照，寄到了部队。信中，老人告诉小赵，喜事已和女方定妥，喜日定在了农历八月十六。鉴于小赵当兵不满3年不能回家，由其妹妹抱着公鸡用花轿迎娶翠萍进家，一切事情均由家里操办，一再叮嘱他安心服役，等着娶个称心如意的漂亮媳妇就是了。

农历八月十六那天，秋风中飘飞着优美的旋律，庆贺着小赵那缺席的婚礼，那只大红公鸡成了他的化身：翠萍抱着它走进了赵家，抱着它拜了堂、入了洞房，与它共度了明月高悬的花烛夜……

翠萍过门不几天，婆婆公公再三劝说，撵她去部队探亲，可她怎么也听不进去，一门心思地操劳理家，孝敬老人。到了腊月十八，两位老人实在忍不下去了，一合计，“偷”着给小赵写了封信，告诉儿子：“翠萍于腊月廿三去部队，请你到车站接一下。”信寄出后，才把这事儿跟翠萍透了气，硬“逼”她就范。没法儿，翠萍才来队。让人遗憾的是，她人到了，家里的来信却还未收到，她只好下车后独自“闯”进了军营……

“您怎么跟照片上的模样不一样啊？像两个人似的。”小赵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美娘子，禁不住问道。

“嗨，那照片是赶大集时在露天照的，他又给涂抹了红颜色，俺自个儿看了都忍不住笑。”翠萍笑着解释道。

他俩谈笑风生，正在亲昵地聊着，门突然“哐当”一声开了，通讯员小常笑嘻嘻地闯了进来，道：“信！”说着，把来自鲁北农村的一封信递到了小赵面前。小赵接过来一看，“呀”了一声，笑了。原来，五六天前父亲寄出的信，今天才姗姗来迟，他俩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从那一刻开始，3个月前结婚的一对新人，才相见、相识和相恋，才开启了那美好、幸福的蜜月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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