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特稿七岁八岁狗也嫌这是人们对半大孩子们行为举止

六一特稿

“七岁八岁狗也嫌”，这是人们对半大孩子们行为举止的形象比喻。小时候，我在村里算得上是个老实孩子。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很难完全脱离“狗也嫌”的影子。也正是由于那个“狗也嫌”的金色童年，才给我的今天留下了许多拂之不去的苦涩而甜蜜的记忆。

□周福楼（滨州）

10来岁时，村北那条小河,水草丰美,鱼虾畅游,四季有水,常年不枯。多数时间水深在膝盖上下，是捉鱼的最佳水位。冬天，天寒地冻，小河结了冰，小伙伴们就冒着刺骨的寒风，扛着小镐子，提着铁盒做的小水桶，拿着自编的小网子，到小河的冻冰上，一面滑冰嬉闹，一面透过那洁白透明的冰层观察鱼情，然后在那小鱼爱去的地方凿开冰冻，打下“窝子”，悄悄的守在一边，一旦有鱼游过来，瞅准了，猛地将钗子插进去，一条鲜活的“猎物”就上来了。有时运气不好，屡屡失败，就索性在凿开的冰口处下个网兜，来个守株待“兔”。

鱼像其它动物一样，也有自己的活动规律。那时有顺口溜挂在嘴边：“粘鱼滑、泥鳅赖，鲤鱼性急窜得快”，“鲫鱼仓、梭鱼快，烂泥洞里藏毛蟹”。这顺口溜是前人捉鱼经验的概括和总结，但实践起来，则往往是另一码事，有的就捉得到，有的就捉不到；有的捉得多，有的则捉得少。我二哥就是捉鱼的高手，只要他弯下腰蹲下，两只手伸进水里，由左右两侧向前方一集对，接着就有鱼进手，随即那摇头摆尾的鲜活鱼被抛到岸上，动作之敏捷，速度之快，令人叫绝。有一次，我和二哥同时下的水，我还没开张，二哥那里已有五、六条鱼上岸了。气得我没法，只好回到岸上提着小水桶给二哥当起了“拾鱼夫”。

风水轮流转。有一次，该我走运，在靠岸处摸到了一个洞，手刚往里一伸，就有鱼往外窜。我知道自己碰上了粘鱼窝，“二哥，快来呀！”赶紧让二哥过去帮忙，一下子从里头捉出了3条大粘鱼，回家一秤，大一点的竟有半斤多，让我神气了好长一段时间。

小时候我爱逮鸟。起初是跟着大孩子们逮，时间长了，就自个儿试着来，后来就完全独立操作了。这其中最易做的就属逮麻雀了。院内鸡窝前、牛栏门口和村中场院里的麦秸垛、草堆边，均是麻雀常落之地。弄个喂牛的竹筛子，找根细长的绳子拴在约有一市尺长的小木棍上，小木棍支在筛子沿上，以谷糠、草末等作为诱饵，撒在张着“嘴”的筛子下面，躲在一个避静处，看到有麻雀进去啄食，迅速将手中的绳子向怀里猛地一拉，筛子随即而落，麻雀便被扣在里面了。有时，一筛子竟扣三四只，甚是过瘾。

阳春3月和初冬，成群结队的野鸽子飞来，落在还未种植农作物的地片上觅食。尤其是清晨，它们饥饿了一夜要急于进食，这是逮野鸽子的好时机。我逮野鸽子，都是用逮老鼠的铁夹子（俗称“夹骨脑子”），以豆粒、玉米粒、高粱粒或丘蚓之类的食物作诱食，将其系在铁夹子引弦上支起来，埋在野鸽子的必经地段，搞好伪装，迅速撤离到远处，等待从树枝上落下或正在远处对面向这边移动觅食的野鸽子的到来。为保险起见，有时同时用两三盘铁夹子埋在一条横线上，只要野鸽子到达那个地方，很少落空。一旦逮住，拿回家给母亲，或烧、或炖、或炒，皆可美餐一顿。

最难而最有趣味的是逮“脖里红”。这种鸟的形状类似小燕子，披一身乌黑的羽毛，脖子里有一片殷红，好像特意镶嵌的一块鸡血石玉片，很是漂亮。豆子地、苜蓿地是它喜欢去的地方，或许那里面有供它啄取的食物，只要豆棵蓬松满地、豆荚快黄了的时候，它就悄悄地飞落其中，一跳一跳，寻找着它要捕啄的“目标”，速度相当快。要逮住它，须先在豆子地里“轰”一遍，这片地里只要有，它就被轰吓起来，但刚刚飞离豆棵稍，接着又钻回到豆棵深处，似乎被那美“餐”所诱惑舍不得离开，照觅不误。通过“火力”侦察，发现此地有“脖里红”后，赶紧顺向跑到豆地前端，在“脖里红”觅食路过的地方设伏一张三四米宽的鸟网，尔后返回豆子地后端，轻轻吹着口哨，趟着豆棵，一步步往前赶，当离鸟网三四米之距时，如果看到网底有扑扑棱棱的拱动，就证明“脖里红”入网了，赶快扑过去摁住，心爱的小猎物就到手了。不过，由于“脖里红”是在豆棵深处活动，再加地宽、网窄，漏网的事是常有的，成功率很低。记得在我逮鸟的过程中，只逮到过3只，结果拿在手里不小心飞了两只，逮住的这一只放在鸟笼子里喂着，由于不懂它的习性，没过几天就死掉了。

我记得，那时候孩子们寻摸“吃”，有两种办法：一种是野灶烘烤吃熟的。为了防止被大人们发现，以高秆庄稼为掩护，选择沟坎下的“狼窟窿”，或者偏僻而隐蔽的地势低洼处，挖一个马蹄型的小灶膛，折来枣树枯枝点燃起来，将掐来的麦穗、掰来的棒子、拔来的花生、扒来的地瓜、捉来的鱼、鸟、蚂蚱等，放在火上烧烤。有时，小灶膛上面还放置一个自制的小炉箅子，像烤羊肉串那样烘烤。烤出来的麦穗、豆荚、花生、棒子焦而不糊，黑黄相间，热乎乎、香喷喷；烤出来的鱼、鸟、蚂蚱等，也是油光光的，犹如刚出炉的烤肉一般，散发着扑鼻的香气。吃这些野味虽然很解馋，但也是提心吊胆，生怕被大人们发现。

再一种是溜瓜摸果，吃现成的。即瓜熟了摸瓜，杏熟了摸杏，梨熟了摸梨。不过要搞到这些东西吃，并非轻易而举，颇费心计。有一年麦收时节，杏子熟了，一家果园的一棵树上挂满了大白杏，像桃子一般大，吃起来比桃还甜，已有一些日子就馋得流口水了，但就是没机会。一天清晨吃早饭的时间，看园的人不在，我估计有可能已回家吃饭，于是立即猫着腰从麦地里出来爬上那棵树，结果到树上一看，树梢上的杏子个最大、熟得最好，就又往树的顶端攀。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骂声：“小兔羔子，我看你往哪跑！”吓得我从那棵树顶上跌落下来，接着来了个就地十八滚，一直跑出了一里多路，才幸免被擒。后来才发现屁股、腿、胳膊都划出了一道道血痕，大半个月才好。

那时，农村孩子做游戏，大多是就地取材，自娱自乐。玩的玩意儿主要有这样几种：

一是扯拨儿。现在叫陀罗，那时在松树上砍块手腕粗的松木，用刀雕刻成一头细、一头粗，像笨鸡蛋大小的木拨，粗的一头的顶端切削成平面，细的一头削出一个圆尖，距圆尖一厘米处刻一道槽沟。玩时，用长长的细线绳，从细的一端开始在槽沟处缠绕，一直缠绕到粗头后端，手扯住绳子头，选择平整光滑的地面，圆尖朝下，在“一、二、三”的统一号令下，同时猛地朝前下方送出，那“拨儿”就在地上飞快地旋转起来，转速快而持续时间长者为胜。河里、湾里上了大冻，就到冰面上试比高低，一面滑冰，一面扯拨儿，别有一番趣味。二是打杖儿。就是用一截长15厘米左右、细于小擀面轴的圆木棒，削切成中间七、八厘米长而粗、两头比中间细一厘米的“杖儿”，把它放置于地上，手握一根类似小擀面轴长短的木棒，猛力击打“杖儿”的前端，那“杖儿”腾地蹦起，再迅即挥起木棒用力朝前方击打，谁的“杖儿”飞得远，谁就是胜者。有时竟为了一拃半指的距离，争吵不休，互不相让。三是滚窑儿。此种游戏，大多是来真的，有时兜里装个十个、八个的铜板，其准头不如他人的，不一会儿，就会输个净光。所以，输急了眼，吵嘴、打架的事经常发生。四是黄鼬捉鸡。这种游戏大都在晚上进行。常常是八、九个孩子组成一条长“龙”，随着那“黄鼬”的左捕右捉，“龙”尾急速摆动，相互之间斗智斗勇，热闹非凡。有时惹得十六七岁的大孩子也加入其中，满街尘土飞扬，呼喊声响成一片。五是摸瞎瞎儿。几个孩子在一起，先是以“将军宝”开头，谁输了谁就当“瞎瞎”，用帽子把眼睛捂起来，在事先划定的范围内捉“伴”。六是藏摸摸儿。即捉迷藏。这是孩子们玩得最多的一种游戏。到了晚上，小伙伴们一见面，就不约而同地说：“来，藏摸摸儿！”接着便分为两伙儿，一伙儿捉，一伙儿藏，根据输赢，随时转换捉与藏的身份。墙旮旯、柴火堆、麦秸垛等，哪里隐蔽就往哪里藏，一藏就是大半夜，浑身沾满了草末、灰尘,头上挂满了蜘蛛网，有时甚至踩一脚狗屎，回到家里，总少不了挨顿数落。但事情过后，这“摸摸儿”该咋来还咋来，似乎这种“乐子”是从孩子们细胞里生出来的。

■捉鱼

■逮鸟

■做游戏

■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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