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桥河印记

谢家富（都江堰市）

南桥河是一条因桥名而称呼的河流。老灌县人把从伏龙观宝瓶口外至三泊洞约一华里长的内江河段称为南桥河。在这段河流上有座年代久远的木制廊桥，位于灌县城南而叫南桥，现已成游客网红打卡地。

古堰岷水出宝瓶、穿南桥，过了三泊洞又分流为柏条河、走马河、江安河，翻滚着浪花流向成都平原，润泽天府之国。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几十年的岁月沧桑，恍如昨日。常在水声风声中忆想起与街坊四邻在河边洗衣、淘菜、挑水……

儿时的南桥河水、南桥河景，一年四季各不相同，皆是那些年成长的伴侣，尤以夏日和冬天最为热烈，而不变的是清新、自然与情怀。

夏天，男孩们总是三五成群地邀约着到南桥河里洗澡（游泳）。一般是从西街上段的缺口下水，过了南桥就往岸边游，只要抱住河岸边任何一块石头就收滩了。那时的河岸是从河里挑出30-40厘米大的鹅卵石一层一层干砌起来的，流水一波一波地打进石缝又退出来发出扑通扑通的闷响声。洗澡只是为了凉快，因为距离短，水又急，下水后几分钟的工夫就必须向岸边扑去，在三泊洞之前随时准备收滩上岸。因为三泊洞外有一个水利消力池，一般漂浮的东西到此都会立马沉到水底，几分钟后才重新冒出来，人如果是冲到这里，就是一个死字。难怪晚上老听见街坊上传出打骂玩伴的声音：“今天咋又到河头洗澡，想死了嗦！”至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南桥河两岸由水泥代替了鹅卵石坎，就再也没人敢下河洗澡了。

南桥河的夏天也是附近居民解决柴火的时机。盛夏的到来，一场暴雨后河水猛涨，满是泥沙的洪水带着大山沟里的树木、藤条，甚有被毁坏的山民房屋及生产、生活用品什么的一起冲下来。时常还夹杂着不断挣扎吼叫的猪呀、狗呀等家畜。

早些年，河面上偏新堰坎公园一侧放有很长的漂筏，人们都叫“担梯子”。漂筏由岷江水运处放置并管理，使阿坝州里的木材从岷江河漂流出宝瓶口后不会满河乱撞，而是顺着漂筏前呼后拥地往前冲。既减少了木材水上运输的损失，又很好地保护了河堤。只要是涨水、放漂木，街坊的男人们就从南桥下到担梯子上，用铁丝漏瓢，把能当柴火烧的都打捞起来堆在担梯子上，再艰难地转上桥背回家。

冬天最有趣好玩的是用篾撮箕到河里去撮小鱼小虾。或根本不用撮箕，双手张开从石头两边合围摸过去，逮到2-3寸长的红尾子、白条子。我们统称叫“麻花鱼”（就是很小的意思）。有时还会捉到小螃蟹。川西坝河沟里的螃蟹都长不大，也不能吃，就是逮来玩耍。看它横着爬，时不时用树枝触它一下，觉得很开心。有时也会摸到黄辣丁。扁嘴微黄，肉嫩又是独刺，特别好吃。但它们头部有两根外露带刺的须还很滑，经常被它扎到手还逮不着，痛得尖叫……

如今的南桥河，不再有水运的功能。紫坪铺水库的修建让河水变得四季清澈，但同时也失去了原有的野性。我常独自醉在这满河的风、满河的月中：南桥河流水依旧，岁月难觅。究竟寻觅什么呢？是水边石头上悠荡的苔藓，还是邻家曾二婶半蹲着捶洗衣服的画面，我也说不清。或许是与南桥河一起流经的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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