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雪山觅老杜 □祁河

IC photo 供图

去成都，除了到宽窄巷子寻川剧、看美女，品尝各色小吃与火锅，游览青城山、都江堰之外，上西岭观雪山也是不错的选择。诗圣杜甫“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绝句，令西岭雪山得名，也引来无数文人骚客与学子市井无尽的向往与遐想。

谷雨时节，草长莺飞。西岭雪山景区大门外的餐饮摊、停车场，游人和车辆却不多。三位大嫂抱着棉衣出租，说山上前天下了大雪会冷的。眼见风清日朗，同行又都穿着绒衣，便带了外套径直上山。谁晓进入缆车鸳鸯池站，便有了丝丝寒意。

透过车窗，只见松柏挺拔、碧草茵茵，各色林木藤蔓吐出鹅黄嫩绿，多是枫树、漆树冒出的嫩芽。远处山峦起伏、峰岭叠翠，不时传来子规、蝉虫轻啼，更显得清静空灵。这里原始森林覆盖率达90%，有6000多种植物，尤以银杏、香果、珙桐、桂花树珍贵，还有大熊猫、羚牛、金丝猴、小熊猫、猕猴、云豹、金鸡等各种野生动物出没于林中山涧。庙基岭矗立天际，终年积雪，在阳光照射下，洁白晶莹，银光灿烂，秀美壮观。亦有云海、日出、佛光、日照金山等气象景观，令人神往。

乘大巴前往滑雪场，沿途并无惹人景色。虽然海拔仅有2200米左右，但许多树木还黑黢黢的没有发芽。西望半岭，有一丛丛、一兜兜粉白的花儿绽放，而之上却是云遮雾罩，早已分不清哪里是山峰哪里是云烟，那传说中雄浑俊俏的雪山不知藏于何处。

抵达映雪广场，沿映雪湖布有商业街、休闲吧、酒店等欧式建筑。一老者驾“狗拉车”，套一巨形阿拉斯加犬招揽生意。拍了几张相片，复乘缆车上山。第二座索道长2500多米，垂直高差达1000多米，据说为亚洲落差最大的，十分险峻。刚开始还可视地面滑雪场残雪、滑草场的踪影，分辨出半岭上的粉白，原来是高山杜鹃，有纯白、粉红、大红三种，煞是惊艳。渐渐视野便模糊起来，以至缆车吊厢被水雾完全笼罩，什么也看不见了。良久才重见天日，能看到下行吊厢上悬浮的露珠。此时缆车站的小姑娘已穿上厚厚的冬装，站房内休憩的小伙围着电暖风焐手。

啊！太美了！一出站房，但见积雪已覆盖了山径，连笔直的冷杉树干与针叶上也披着层薄薄的纱裙，好一派白茫茫雪的世界。遗憾的是，前后左右还是雾蒙蒙的一片，目力尽极也就六七十米，只能落在眼前笔直的冷杉与盘虬的杜鹃之上。

日月坪驿站的工作人员提醒：前去日月坪只有两公里，但这儿的雪与北方不同，含水多湿滑。雪厚天冷，最好穿上防水防滑雨靴，免得滑倒或打湿鞋子冻坏了脚。走出日月坪，沿野牛道栈道踏雪而上。那雪踩上去“咔嚓、咔嚓”地作响，即刻化成水渍。即使套上防滑鞋套，一行几个都出过脚底打滑、打趔趄的状况，只能拣雪厚未消或手扒栈道栏杆小心翼翼地下脚。

走至岔道交会处，往阴阳界还有1.45公里。据介绍，阴阳界是青藏高原与四川盆地物候的分水岭，其白沙岗一带脊顶仅2米宽，岩壁如刀削斧劈逶迤千米，西面寒冷干燥，东面温暖湿润。两种气流在此相遇，形成奇特气象：一边是晴空万里，湛湛蓝天；一边是云蒸雾涌，朦胧世界，甚是壮观。此时我已有点力不从心，看看时间已下午一点多，便打了退堂鼓。

晚上泡温泉，半躺半卧于氤氲缭绕、热气腾腾和影影绰绰的露天汤池里，展躯舒心，驱走寒意与疲倦。我想杜甫大概没上过西岭，也没能体验踏雪的感觉和来雪山脚下泡汤。“窗含”即是证明，如果他泡了汤，也应留下经典。杜甫一生颠沛流离，仕途失意。在“安史之乱”后，他来到成都草堂。心情稍好时，面对一派生机勃勃景象，情不自禁，写下文章开头那首即景绝句。该诗既展现出他的才华横溢，又显露出他渴望上青天与万里船的政治抱负。相比之下，我们所处的时代与生活是多么幸运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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