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去数字化需要替代机制

□李迎春 成都

中央政法委20日要求，中央政法各单位和各地政法机关今年全面清理各类执法司法考核指标，坚决取消刑事拘留数、批捕率、起诉率、有罪判决率、结案率等不合理考核项目。据了解，由于一些指标设置不合理，导致很多司法考核指标发生异化，诱发一些司法不公正问题。比如“年底结案率”是法院内部年终考核的主要指标，之前一些法院的应对之策竟是在年底前一两个月控制立案，减少受案数，以“拉升”结案率，甚至有法院的“执结率”能达百分之一百零几，即执结的案子比审结的案子还多。

跟其他行业或领域一样，数字指标考核成为长期戴在公检法机关头上的“紧箍咒”，取消是大势所趋。但长时间形成的惯性，也会让人担心，一旦量化指标消失后，公检法机关会不会突然“失速”？数字考核有诸多弊端，但毕竟是一种压力机制，外在压力的突然消失往往潜藏着内在动力倏然停滞的危险。在舆论普遍赞赏废除不合理考核制度的同时，如何建立新的促进司法机关高效运作的科学合理的动力机制，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量化考核本质上是行政管理的手段，司法机关要去行政化，就必然要去“量化考核化”。以往，人们对量化考核的诟病主要有两方面：一是“量化”间接促使一些司法机关乱作为，在司法权强势而缺乏制约，律师和当事人都很难对抗的情况下，造成诸多冤假错案。尤其强调破案率、命案必破等制度，让很多人蒙冤受罪。二是“量化指标化”扭曲司法职能，像上面提到的结案率导致年底法院不立案，或者是数据造假。冤假错案是对司法公正的直接伤害，而司法机关对法律的不尊重甚至故意造假作伪，也让司法机关在公众心目中丧失权威。可见，司法机关要回归本位，去量化考核是必须的。

但司法机关也身处现实，受现实规律支配。改革不能理想化，不是去了数字考核就万事大吉了。改革更需要接地气，在去数字化的同时需要看到去数字化可能带来的不良后果。司法机关需要一套代替数字考核的新的监督与压力机制。从司法机关的性质看，它是法律的执行者，对它的考核不在于数字，而在于是否忠实地履行了法律义务，是否将法律正义落实到了每个人身上。换句话说，考核司法机关最核心的就是它是否完全依法行事。当它违法时，民众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济。

再以结案率为例，法院年底不立案，实际上是在违法。从这个角度说，法院违法并不少见，并且长时间存在。这说明法院变通和扭曲法律的实力很强，而且缺乏纠正机制。如果数字考核退位，而一些法院随意逾越法律的现实没有改变，那么去数字化就意味着公民打官司很可能面临更多久拖不决的情况。法律上，每个案子都有办案时效和办案依据，这正是考核司法机关的关键所在，要让司法机关不“失速”，就要保证这些时效和依据能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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