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

□胡敏娟 体育部评论员

按英文常规翻译法，冰岛（Iceland）译为“冰兰”更准确，欧陆上所有的“兰”就好比中文的“州”，都是有人居住的土地的意思。

可是“冰岛”恰恰是一个很妙的翻译。这个国民人口约33万、国土面积约10万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远离欧罗巴大陆。从地图上看，冰岛像一个被繁荣的欧洲远远抛弃的孤儿。一个极寒地带的孤岛，连片的冰川和火山。

这个欧洲人口密度最小的国家并不是不想发展壮大，可瘟疫、海盗、火山喷发和严酷气候，让冰岛人口在16世纪以后基本上固定在数万人的规模。即便是在全世界的人口已经翻了几番，冰岛居民也还不如成都锦江区的多。这个孤岛除了鱼和电之外，几乎全部需要进口。

早前孤岛上的居民都是挪威亡命徒和掳来的苏格兰性奴的后裔，这里早期是一块没有法律也没有宗教的土地。冰岛人相信精灵的存在，捕鱼则是他们维持生计的全部。直到1940年，冰岛才因为来自美国军事基地的资金让他们能够修筑铁路，一跃从冰河世纪进入20世纪。冰岛瞬间成了全世界最发达的国家，国民福利和收入比英国还高。过快地现代化也导致金融泡沫无限滋生，200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引起的蝴蝶效应，让这个国家瞬间破产。每个国民身上都有10万英镑（约合100万人民币）的债务。

冰岛发现自己受到了全世界的惩罚，口袋里的零花钱被全部没收。没有像样的制造业，海里也没有足够的鱼来偿还欠款。

这个孤岛上的居民开始了辛苦的还债之路，几乎每个人都有多重身份：前首相经常被人称为诗人，外交部长则兼任理疗医生。冰岛双主帅之一哈德格里姆松，是他所居住的乡村两个牙医之一；门将哈尔多松，是一个音乐家，也是一个导演……

世界冠军德国队拥有一个90个工作人员组成的庞大后勤团队，保障他们衣食无忧、只管踢球，而冰岛队除了欧足联必须注册的23人大名单外，教练组加上后勤人员满打满算才只有20人。

星星是穷人的钻石，冰岛人待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与外国公平较量的领域——足球如珍宝。

很长时间，足球的国际竞技和这个国家无缘。直到2012年，冰岛的国际足联排名也只是130多位。4年之后，他们跃进了接近100位，现在在国际足联全部209个成员协会中排名第34位！他们的身后，有瑞典（第35位）、日本（第53位）、澳大利亚（第69位），还有中国（第81位）……

弹丸之国首次进军欧洲杯，引发了全国的狂热。全世界媒体都在报道他们有3万多人涌入法国，占了全国人口的10%。冰岛著名青训教练拉夫恩松不愿意强调这点，“这里似乎存在一种集体意识。比如说贾斯丁·比伯今年夏天要在这里的足球场内进行一场演出，也会有1/10的冰岛人都会前往现场观看。你可以说这是因为北欧人都挺喜欢比伯，但我更愿意将其理解为当地人遵从集体意识而产生的一种现象。”

这种意识在过去15年里，也影响到了冰岛足球。这是一种需要从上到下都不能马虎的系统性工程——从政府到足协、从学校到个人。直至现在，冰岛的足球改革仍未停止，而他的球星生产线也仍在成批次地加工着自己的球星。

但他们真就能踢欧洲杯吗？更多人觉得冰岛的这次晋级，主要还应该感谢欧洲杯的扩军。2016年的法兰西迎来了24支参赛球队，比上届多了8队，其中就有如同冰岛、阿尔巴尼亚、威尔士这样的“初哥”。而四年后，欧洲杯将在13国上演群戏，承办欧洲杯都已经不是超级大国的“转转宴”。有人说这影响了欧洲杯的观赏性。但是，从小国角度讲，门槛的降低让大家都能入场狂欢。

对于30多万每年都在接近极昼和极夜间交换的荒芜心田，欧洲杯，是他们的生物钟最亢奋的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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