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亚妮和11个“没眼人”的故事在微博和朋友圈里持续刷屏。亚妮,曾获得过“金话筒”奖和全国“十佳”主持人称号,在“神隐”了十年之后,亚妮带着一本讲述山西左权盲艺人生活的书《没眼人》重新出现在大众眼前。
十年之惑
书出版了,电影上映却遥遥无期
近日,崔永元在微博上发文:“给朋友们推荐亚妮的新书《没眼人》,山村野曲,直抵心灵。”并附上亚妮和盲艺人的照片。6月24日,崔永元拉着亚妮和盲艺人们走进了北京大学百年讲堂多功能厅,当盲艺人浑厚原始的唱腔回荡在大厅时,现场响起了长时间的掌声。
亚妮告诉成都商报记者,自己已经有10年没有像这样站在聚光灯下了。自从2002年因为采访接触到山西这群盲艺人后,她的人生就和他们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每年在杭州、山西两地奔波,拍摄他们的纪录片,邀请他们到北京演出,再到2006年投入全部家当拍摄关于他们的电影。如今书出版了,电影的上映日期却遥遥无期。
2006年初,亚妮用获得的36万研究资金,启动了电影创作。“我没料到电影这么花钱,一两百万一眨眼就没了。”为了拍这部电影,亚妮抵押了杭州的房子,卖掉了三亚的一套房子,父亲也把自己20多万元稿费给了她。为了凑钱,她甚至去主持堂会……先后投了900多万,“当时就凭着一股信念,想把盲艺人的故事记录下来,没料到有这么多困难。”
十年之梦
被盲艺人的歌声打动,出于本能想记录他们
2002年初春,亚妮在距离山西左权县70公里的红都村第一次听到了盲艺人的歌唱。夕阳西下,一群男子围坐在土墙旁,锣鼓、唢呐、二胡……咿呀咿呀的伴奏下,一名盲眼男子斜歪着头,用撕裂却又原生态的声音在歌唱,与其说是歌唱,不如说是呐喊。因为浓重的地方口音,亚妮并没听懂对方在唱什么,但这群人沉浸其中的歌唱状态和腔调,让她想到了一个词:向天而歌。
“正月里梅花开,花开人人爱。光棍有心采一枝,拿回家去没人戴……”“谁说是桃花红来,谁说是杏花白,瞎瞎地活了这辈辈,我可没看出来。”“崇祯登殿民不安,一连三年无收成。第一年大旱没下雨……”盲人唱苦戏,老乡跟着悲;唱闹戏时,老乡跟着闹;唱笑戏时,老乡跟着笑。一年一年,就这样在田间地头唱着,曲儿不停,一村人不散。
当地老乡告诉她,他们是盲人宣传队,“他们是没眼人”,太行人管盲人叫“没眼人”。亚妮又从老乡口中得到了没眼人的几个关键词:光棍、八路。亚妮随后从好友、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专家田青处得知,“抗战”期间,在太行山深处有一支为中国抗日军队服务的特殊情报队,所有的人全是没眼人,他们通过算卦唱书的身份,收集情报、运送物资。仗打完了,政府给了他们一个名分——盲宣队。几乎与世隔绝的他们保存着辽州小调(被列入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完整的曲牌曲目和最原生态的演唱方式。盲宣队常年在太行山卖唱为生,一代又一代,至今已60多年。
这一切激起了亚妮强烈的职业敏感和冲动,她决定用影像记录这段历史和这个族群。2003年和2004年,亚妮带着团队拍摄了纪录片《向天而歌》和《弟弟的歌》。
亚妮接触的这支盲宣队,一共11人,都是苦家庭出生。打鼓的“肉三”,一家7口,有6口都是没眼人,只有姐姐有健康的双眼,而这6个没眼人要卖唱来供姐姐唯一的孩子读书;现任队长“七天”,一副好嗓子,被称为“当代阿炳”,母亲也是没眼人……因为有军人背景,盲宣队上山下乡卖唱就跟行军一般,行李都背在背上,学徒们进队先不学乐器,学打铺盖,铺盖打得棱角分明;其次是记工分,挣的钱先留出三成给退休的,七成按月统一分配。唱一百句记1分,吹拉弹唱都会记1分,每十年工龄记1分,学习好肯帮人再记1分……亚妮回忆,第一次见到他们时,刚涨到3角钱。
十年之疼
全世界地跑,就没有管过女儿点点
亚妮在《没眼人》的书和电影中选取了盲宣队的几个人物,写了三个段落:生、爱、死,她在这十多年见证了11名盲宣队队员的爱情、死亡。而亚妮自己的人生也像她书中写的那样,经历了生离死别。
《亚妮专访》做了10年,全世界地跑,就没有管过女儿点点。和前夫离婚后,点点从两岁开始就跟着外公外婆生活。2009年,亚妮正在山里拍电影,突然接到母亲从宁波打来的电话,让她去机场送送女儿。亚妮这才恍悟:18岁的女儿就要出国了。亚妮慌忙赶到上海的机场,远远望去,女儿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眼泪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女儿最终选择了极为生僻冷门的专业——天体物理学。她后来才知道,在美国只有这个专业才能拿全额奖学金,“她就是为了帮四川省钱,后来在学校又当助教又去食堂兼职,从本科一直读到硕士毕业回国,几乎没有花过我钱。”语气中,亚妮有些自豪,又有些内疚。
2013年,在山里拍电影的亚妮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你父亲不行了,快回来。”挂断电话,亚妮就往家里赶,等她赶回宁波时,父亲因为大出血已经昏迷,不到一周就去世了。回忆这些往事,电话那头的亚妮有些哽咽,“我当时就很自责,为什么要拍这么一部电影?”
亚妮喜欢盲宣队老队长“屎蛋”的一句话“眼盲了,心就亮了”。这句话,她放在了影片的结尾。这让她终于想明白自己坚持的原因:希望能让包括自己在内的普通人的心也亮起来,找回那些已经丢掉的东西,那些最原始的快乐。
亚妮的坚持还在于朋友的陪伴,“一路上不少朋友都在支持我,崔永元、贾樟柯、苏聪、姜文,分文不收地帮助我出谋划策。”中国最早获得奥斯卡奖的作曲家苏聪经人介绍认识了亚妮,担任电影的作曲。苏聪的制作让“节俭”的亚妮有些胆战心惊:在俄罗斯录制交响乐,在山西录制鼓,在德国制作音乐,“我问他,咱能不能省着点?他让我不要管,说钱的事以后再说。”
就在几天前,苏聪还发消息鼓励她,一定要坚持下去。“等我有钱了就做,毕竟这么多人在背后默默支持。”电话那头,亚妮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成都商报记者 邱峻峰
图片由亚妮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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