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是乡村教师。打从我能记事起,就跟随在父母身边,我实际上就是吃“皇粮”的农村娃。
父母所在的学校坐落在岷江小三峡出口的一个半山坡上,三面环山,正面临水,学校旁边一条石驿道直通成都……
我认为那时才称得上山美水美。那美是天然的美,质朴的美。因为它的美没有任何的“添加剂”,亦没有“人工合成”,它的美是今天一些“A级”景区不能相比的。
春天,虫鸣蛙叫、鸟语花香,我和小伙伴们疯玩在万绿丛中。
夏天,洪水浩淼,碧波荡漾,我和小伙伴们如鱼似虾,嬉戏在波涛里。
秋天,田野金黄、果实累累,我和小伙伴们哪里还闲得住?
冬天,雪压枝头、大气凝地,我和小伙伴们追野兔捉雪鸡。
但我觉得最有趣的,还是过了端午节后的有月之夜。
日落月升,学校的操场上,飞来了一些小小的低空昆虫。它们还不足1厘米长,浑身黑乎乎的,但又透出点浅黄,在它们的腹部和尾部之间,有一颗比黄豆还小的光点,也就是书上所说的“发光器”。在夜色中扑闪扑闪,发射出极好看的荧光,我们管这种昆虫叫亮火虫,也就是萤火虫。
不一会儿,萤火虫越来越多,整个操场如银河系,繁星闪烁、美致极点。我和小伙伴们哪里还闲得住,几个小脑袋聚在一起,我们如果把亮火虫带来关在一起,它们就会发出更大更强的光,不就是我们心中向往已久的“电灯”么?这样,我们晚上看书和做作业就不用愁了,还可以为家里节约一些煤油。于是,大家分头回家找玻璃瓶。
我找了一个小墨水瓶,反反复复地洗,不知洗污了多少水,终于将墨水瓶洗得光光亮亮、擦得干干爽爽,带到操场上捉萤火虫去。
其实,萤火虫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捉的,它们机灵得很,只要你手一伸,动作产生了风,它一下子就往上飞或往下窜,其飞行速度之快,飞行技术之高——它可以垂直升降。另外主要一点,捉它们时不能用力,因为它们的身子太柔弱,如你用力,即便捉住了,也容易被捏死或弄残,它还能发光么?第一天晚上,我们的愿望落空。
接下来,我们只得想其它办法。小伙伴们争来吵去,还是统一了认识,做网子捉萤火虫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我们找“赤脚医生”叔叔要了些纱布,又去砍了根小竹子,用刀将竹子剖成竹片,然后将竹片弯成一个圆圈,再把纱布沿竹圈边缝好绑在一根细木棍上,与现在捕昆虫的用具大体相似,只不过没那么精致。
第二天晚上,我们用网子轻轻松松就捉到了好多萤火虫。在捉萤火虫时,我们就发现了一个规律,基本上每次捉到的都是两只萤火虫。我们问一个年轻老师这是为什么?他古怪地笑了笑说:萤火虫在干坏事。后来我们才知道,夏天是萤火虫聚在一起繁殖的季节。
我们把捉到的萤火虫装入瓶中,怕它们逃跑还盖上瓶盖,然后各自带回家。
开始,萤火虫在瓶里挤压着乱爬,仍旧发出闪闪荧光,但过不了多久,光开始暗淡下来,根本就不能照着我们读书做作业。再后来完全不发光了,大哥说:萤火虫没有接触到空气,缺氧死了。我慌忙打开瓶盖一看,果真如此。
后来,我们在瓶盖上钻了些小孔,又将萤火虫捉来放进瓶里,心想,这样有了空气,就不缺氧了,我们的“小电灯”就能光芒四射。结果不比头天晚上好多少,只是延长了些许时间而已。
看来,离开了自由自在的大自然,要想让萤火虫生存,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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