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冬天,绿皮火车穿过一个个隧道,整晚我都不断地腾挪坐姿,还掏出一本杨联陞的《国史探微》来看,心里却有些不安,游学要求阅读的书单,不过才读了一半。
到成都还有些恍惚,直到拖着行李箱去了游学的客栈。
在阳台上,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和一个略显沧桑的青年男子在聊天。我小心地凑过去,旁听了一会,他们聊到了“帝吧远征”,也聊当下时代的社会情绪,我已经忘了具体的内容,但记得那种感觉,像是野兽凭着直觉确认了同伴,当时就知道他们是这次游学的伙伴。
那个略显沧桑的青年男子,人称风哥,是我们的“校长”。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一直跟着风哥。听他侃成都的文化圈,成都的美食,雅安地震救灾,以及从高管彻底转向公益人的经历。后来,我还参加了风哥组织的乡村公益夏令营,不过那是另一段故事了。
在山海学社,我们会去到大街上,跟人搭讪,观察和描摹人物,银匠、小贩、挖耳洞的、算命的还有乞丐,被高中命题作文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表达,在山海的课堂上,似乎一点点有了色彩和生机。
在山海学社,老师不严肃也不端着。在课上讲湘军崛起的谭伯牛老师,在课下跟我们边喝啤酒边侃人生聊情感,在KTV与我们对唱《北京一夜》。
上个月,山海学社三期的导师宋石男辞了大学的教职。三年前在山海学社的课堂上,至今还记得宋老师上课的样子。他语速极快,记忆力超群,讲台湾历史的时候一气呵成,从台湾“日占”时期、“白色恐怖”时期到后来的经济转型。
后半节课,宋老师讲阅读。他对我们这些学生充满期待,希望我们作为社会的个体,有必须要关注的东西。他也对年轻人充满担忧,在现有的教育体制下,学生大都丧失最重要的求知欲和提问能力,面对当下的环境,唯有的出路就是自我教育,要培养自己的知识结构和思考能力。
山海学社的老师将自己所信仰的价值和所追求的美好展现在我们面前,这种情景在普通大学只能是越难看到了——大学之所以为大学的价值也变得模糊不清。
有理想的老师和学生在现在都很失落。宋老师看到自己几个学生,优秀且有理想,自己在点燃学生火苗的时候,却不得不让他们面对这个冰封时代——求职的时候四处碰壁,委身现实,随便找个地方谋生——生活过得不错但理想无处安放;如果追求理想,又在糟糕的环境里寸步难行。宋老师看到学生的处境,开始怀疑自己教书不再具有价值,现实令人愈发失落。
山海学社的老师都像宋老师一样,痴迷读书,在自己的领域足够资深,在书斋思考问题的同时不忘关注当下社会。只不过除了宋老师是大学教师外,其他大多都是民间各领域的“闲散人”,但却比无数大学老师更有资格做老师。
这些老师,总让人觉得如果不抓紧时间相处和提问,就是极大的浪费。
游学的客栈楼下,是一片美食区——跷脚牛肉、冷锅串串、烧烤和火锅,脑花、兔头和红糖糍粑。上完课,总会有同学拉着导师去吃饭,其他想继续交流的同学跟着就好。大家坐在导师旁边,无视周围的嘈杂,探出头跟老师说话,总想从他们那里了解些什么——关于未来,关于历史,关于当下社会。
回看游学经历,感觉这几乎是整个大学阶段里最像大学的时候:不是为了学习谋生的一技之长,也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人和会议,也不会有人怀疑你关心的问题没有讨论的价值。
白天上完课,晚上的时候大家总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开盘“狼人杀”,聊诗和文学,聊哲学、爱情,在吉他伴奏里,唱歌和碰杯。那时候,总会感叹,山海学社的男男女女都那么可爱。山海学社的朋友讲,通过山海学社相识的每个朋友,如今都在认真生活。游学结束后,在每个城市,也都可以成为比同学更亲密的朋友。
几乎每一期游学,大部分人都是朋友介绍来的。在山海学社留下了愉快的回忆后,希望将山海学社的多种可能性传递给更多人。
曾经的游学朋友讲,在快要进入下一个人生状态的时候,回头再看这段时间才深有体会,有些事情越久越发光。深以为此。在以后的路上,翻看在山海学社的日子,只会愈加怀念。
写到这些时,突然记起来,在结业的饭局上,大家挨个同导师合影和敬酒,风哥站在中间,让大家安静。
他脸上是很随意的表情,说的话却极为真挚:“我希望在山海学习过的所有人都能成为不羁之民——受到强权欺压时不屈服,遭遇灾厄时不挫折,遇到不公时不畏惧,面对豺狼不献媚。我希望你们此生不向任何人屈膝——当然,男人求婚时必须例外。”
(作者系中国地质大学广电专业2014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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