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 然
送仙桥
送仙桥原来不是卖文物的
但靠在青羊肆肩头上的古董
都说自己是资格的
做旧的月亮还没有这条
几百米的小街长
发财只是近几年的事
早年的庙会好多都与神仙有关
何仙姑、张果老、吕洞宾
还有老子变青羊的传说
一直安放在人们的臆想中
每年的花会,是一根扯不断的藤蔓
一直牵着四州五县的背篓、担挑
那些捏面人的、卖糖画的、放风筝的
总是带着菜花的金黄和麦田的幽香
盛开在三月,这个有风的日子
街口,被摸底河石头拱起的记忆
早就不见了。而杜甫门口散步的足窝
却大面积都长出了诗抄
最近听说,很多显贵也开始喜欢
让秋风嚼碎的茅草
万福桥
唐朝扛来的“万福来朝”的牌匾
悄悄地退回到一个寡妇的围裙后面
美味的风似乎比桥的本身
来得更直接一些
当年油篓担子里轻薄的笑话
顺着河水,羞红了大半个中国
成都的小吃,其实大多是挑担行走
只有陈麻婆豆腐的吆喝声
在这座风雨廊桥上出尽了风头
摇摇晃晃的一百多年,背靠府河
连绵不断的河水,任由四方俚语越涨越高
担担子的男人们学会用扁担和鸡公车
把刻着川字的麻辣风情,笑眯眯地抬起
过州过府或飘洋出海
麻、辣、烫、嫩、酥、香、鲜的帘影
抖开市井食趣的风情画,万福桥
正襟危坐的牌匾,盖在麻脸寡妇和岸边的风声里
其实,万福桥本身是很厚重的
那些原汁原味的老版本
是从几个朝代的零散记忆开始捡拾的
岷江水架高的成都城防
在北门的城墙下,整整地安静了几百年
两岸修竹,在几道拐弯后
便有了田野阡陌,雄鸡高亢,家犬欢叫。
打沙船是夕照里的一道古意
那些丝织的风景和素描
在秋风里,很久不愿离开
九眼桥
九眼桥上的那支箭杆早就走失了
但是射天的想象还在
回澜塔的名号,只是换了个角度
拴在望江楼的崇丽阁
桥依然是弯弓,楼却成另一支箭
后来,弯弓也累了
平躺着像一根刮光的蔑片儿
空留一堆没有意义的门钉
崇丽阁,孤零零地
钻过,脱去古装的戏文
不再说起两岸的旧事
老井,把蜷缩在枇杷巷口的
等待,误写成
从东吴返航捎带回来的乡音
驷马桥
驷马桥没有桥,只是一个名称
那个巍峨的名字,被成渝铁路
压了几十年,高高在上的铁轨
或许,没有读过《子虚赋》
也或许,没有听过文君当垆的故事
北上的公路,一直半蹲在它的
胯下,流汤滴水的缝隙中
常常滋生不少的罪恶,昏暗的灯光
照不亮远处的田野,近处
只有短暂的狗吠
一条通衢的大道,车流不息
商贾们匆匆忙忙,招摇的车辕上
既没有驷马,也不算高车
古道摇摇摆摆,很难聚集人气
只是最近听说,铁道的外沿
有人准备虚拟一座供游人散步的古桥
万里桥
1
从名字,就可以触及到它的心跳
万里之始,始于脚下
长满秋风的砚池,在古城墙下
驻脚,成一个旁观者
这里原是一条通衢大道
淤泥
已经在桥下堆积了厚厚的故事
从诸葛亮遣费祎出使东吴开始
古迹,就一个一个地积攒
2
端坐内江之上的长星
应合在北斗之端
历史和哲学的风帆都歇脚桥边
斑驳是记忆的苔藓,一次次
走进了码头的闲谈
3
喊累的酒旗歇息在诗词里
左边是迎风沉思的女校书
右边是闲居在秋雨里的旧茅屋
匆忙的酒碗里,岑参
摇摇晃晃,不知将夜色安放在何处
鱼儿含满了水泡,打探着
这昼夜不眠的喧嚣市井
扬一益二的桨叶,不停地划动
故事摇乱的水波,至今仍站在
那一行行话别送行的脚印的
岸边
4
风挂在散落的树枝
让自己误入历史的语境
枯草串成的辉煌片段
把时光度回到旧时模样
繁荣被繁荣掩盖
湿漉漉的桥礅,早已不再打躬问候
断断续续的想象中,夹杂着18军进藏的马蹄
匆匆人流,慢成一个背影
新也好,旧也罢。
只有手中的落叶不愿落下?
岷江,把它舒展成船的影子
诗人简介
其然,本名陈红兵,1959年生于成都。现为四川省作协会员,成都市作协会员,出版诗集《原版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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