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窄人生路

绘图 罗乐

领悟更多宽窄之道，扫码上封面新闻。

□米瑞蓉

人的一生会走过很多很多的道路，宽宽窄窄相随一生。坎坷也罢，坦途也罢，走得高远了，大多远久的记忆也就淡了。即便再回头看看，多半也是笑谈得意人生。反倒是这些年，儿时的记忆总是忽隐忽现的浮现在眼前，犹如褪色的黑白照片，没有太多色彩，但足以清晰。

门前，一条不宽的小路，但足以一台汽车驶过，那是父亲每日下班要驶过的，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成都。

这条路不过就是那时市政府大院里的一条小路罢了，直接通我们家的小院子，另一头通向机关大院的操场，出了操场拐弯就到当时的人民西路。那时的操场上立着篮球架，是哥哥和同学们放学后玩耍的地方。

小路的两侧长着两排直挺挺的香樟树，一年四季常绿着，只是到了夏季，树叶上总是长着肥肥的绿色毛毛虫。路上总有些像麻点一样的小黑粒就是毛毛虫的粪便。最让人害怕的是，偶尔会有毛毛虫从树上掉落下来，一不小心就会踩上去，绿色的粘液一地都是，所以，我们放学时会格外小心。

小路不长，不过也就几百米吧，略微奇怪的是小路的左侧是一块大大的棉花地。在那时，市区里有几块种着庄稼的土地倒也寻常，但这毕竟是紧靠着老皇城根边上的市政府大院，有些突兀了。小路右侧连着通往市政府的办公院子，院子里有一个通往成都旧皇城的小门。那时的市政府大院和老皇城之间就隔着一道墙。

说起皇城根儿，人们总会想起北京的紫禁城和皇城内外的那些人和事，那高高的红墙竟是两重天地。红墙里的生活尊贵而又透着阴谋和神秘，红墙外的生活市井却充满活力和繁荣，红墙外的为了给自己沾点贵气，于是就有了皇城根儿的说法。解放后也早没了什么皇家贵族，皇城也不过是一个城市历史的见证罢了，于是，过往于皇城门楼前的百姓，都忍不住要去摸摸城门前那对高大的石狮。

对于老皇城来讲，我无法清楚地讲出它始建于哪个年份，只知道是明朝初期，朱元璋给七岁儿子朱椿封号为蜀王，随即安排王公大臣前往成都为其修建皇城。这座蜀王府规模雄伟，是当时明代藩王府中最富丽的一座，它北起成都的东西御河，南到红照壁，东至东华门，西达西华门，周长2500多米，面积38公顷多。整座皇城建筑坐北朝南，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

经过数百年的岁月变迁和战乱，成都解放后，这座皇城早已没有昔日的辉煌，只剩下了一座老城门楼和两座大殿。城门很像天安门，只是小一号。解放后，每年国庆都要在城楼上检阅游行队伍。皇城后面的两座大殿，一座叫“明远楼”，一座叫“致公堂”。这三座大殿被一堵墙围起来，于是人们叫它“皇城坝”。

我就在这皇城根边上长大，放学后同学们都喜欢在皇城坝玩，个子矮小的我们，常常钻在皇城门楼前的那对石狮子肚子下，看着匆匆过往的人们；我们也会在朱红色的围墙下吸吮采摘下的美人花的花蕊；如果运气好，我们还可以从没有上锁的大门进入到皇城里。那时的老皇城很是荒凉，杂草重生，大殿布满灰尘。因为时有战争威胁论，于是城市里只要有空地就要修建防空设施，皇城坝里围着三个大殿挖了一条一人多深的防空壕沟，这里便成了我们捉迷藏的好地方。壕沟里长满了杂草，高的可以把小孩子藏起来，回家前不忘扯一包充满奶浆的草回家去喂我的宠物——小兔子。

几年后，随着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滚滚洪流，我来到成都金堂的一个小山村当知青。下乡三年，不长也不短，但在这里，我经历了第一次成长过程中的错轨。1976年末，一个难得的招工回城机会摆在我的面前，要么回城进厂当工人，要么等待第二年的推荐上大学。于是，迫不及待的回城愿望战胜了志存高远的大学理想，但这也意味着，我在两年学徒期间不会再有推荐上大学的机会。收起下乡三年伴随我的数学、语文书，回到成都进入了东郊的工厂。第二年，关闭了十年的高考恢复了，推荐上大学的方式变成了历史，每一个符合条件的青年都可以参加高考。但学徒工期间不能报考大学的硬性条件限制了我，这一错过就是整整三年。

人生的道路就是这样，宽宽窄窄，时而幸运，时而坎坷。学徒期满后，天道酬勤，我如愿考上大学。

1982年，大学毕业的我又回到了航天部下属的国营719厂设计所工作，当上了一名计算机工业软件设计师。至今还记得刚毕业后不久的一次全厂职工大会，厂领导在大会上传达了中央有关部门关于全面迎接第三次浪潮（计算机信息化时代）到来的文件精神，我们厂将承担起航天部计算机工业设计的任务，我便是其中参与者之一！不得不说计算机领域对于我们是一个全新的未来。我担任的第一个项目是水泥厂水泥生产原料流量计算机控制设计，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工业软件设计，但在那个年代，我们则需要用“0、1”的编码方式完成整个硬件和软件的工业化设计。最终这个项目获得当年航天部科技成果进步奖，同时也获得了成都市团市委青年工人五小发明奖。当我正在参与到航天部重点项目——计算机语音识别系统设计时，我又接受工作调动担任国营719厂团委书记，就这样，又离开了我非常喜欢的计算机软件设计工作。

团委书记的工作对我来讲是一个烫手山芋，原本就不太爱说话的我，甚至不知道对着几百上千的团员青年说什么？我把自己困在办公室，听当时团委的干事给我上课：一个团委书记的工作是什么？那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国门初开，年轻人受到很多新思潮的影响，思想活跃、行为大胆，一时间厂里风靡喇叭裤、蛤蟆镜、听邓丽君的歌，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给团员青年讲如何抵制“靡靡之音”，光是被列为禁歌名录的都是好长一个名单。其实在那时，我骨子里也喜欢接受这些新鲜的事物，也许就是这些共同的爱好让我很快地融入厂里的年轻人之中。周末和他们一起举办广场舞会，跟着他们学迈克·杰克逊的太空舞；组织他们上街参加学雷锋的活动；组织他们参加成都市的青年工人五小发明竞赛。渐渐地，厂里的年轻人都喜欢上我这个已经不太年轻的团委书记。

好景不长，我再次接到调令，丢掉铁饭碗下海经商，去组建成都团市委下属的“成都青年房产开发公司”。好在那是一个“创世纪”的时代，全民上下都在摸着石头过河，一时间经商做生意成了更多人的尝试。就这样几个年轻的团干部借了十五万元开始走上创业的道路，那一年，成都市只有十八家国有性质的房地产企业，成都青年房产就是其中之一；那一年，成都市的人均居住面积不到七平方米，住房成套率不到30%。

这一次人生错位更不简单，因为对于房地产，我真是一窍不通。于是从骑上自行车走街串巷开始，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做市场调查，看看哪里的危房改造最为迫切；看看哪里的居民最希望改善住宅现状。两年后，终于建造起第一个房地产项目“新蓉小区”。

就这样，跌跌撞撞又走过了三十年时间，我们亲自参与和见证了这个城市的不断变化。这个城市越来越漂亮，道路更加宽阔，绿化更加立体，建筑更加趋于国际化。就在几个月前我去成都市出入境管理处办理证件，这里正是当年老皇城里明远楼的位置，看着这片曾经熟悉如今陌生的地方，那些残存在记忆深处的片段又闪现在脑海里，也许这些残碎的景象无法和现在的城市相比美，但记忆里的皇城依然美丽。

看着今天城市的变化，总是害怕有一天，自己把在残存在大脑里这些发白的记忆给顶了出去，于是选择记录吧！从那小院子门前窄窄的小路开始，从那走过的每一次转折开始，让记忆再现当年那些宽窄人生路吧。 在清晨的枯枝上

新闻推荐

“一带一路”助力中国西南地区对外贸易增长

“一带一路”助力中国西南地区对外贸易增长中国一季度外贸数据近期发布，得益于“一带一路”建设深入推进，深居内陆的中国西...

成都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成都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