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凋零 惟菊花迎霜而开

赏菊是成都人的一种习惯。

柿子

法国梧桐的树叶开始变得色彩斑斓。

街子古镇广场前的柿树。

蒲苇虽然有一个古意斑斓的植物名，却是原产于南美的植物。

霜降时节，锦江五丁桥，成排的水杉叶开始变黄。

□孙海文/图

成都季节的交替总是会用气温骤升或骤降的激烈方式来提醒人们关注季节变化。霜降，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八个节气，也是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

“霜降”的到来，意味着秋天已经开始离我们而去。霜降这一天，秋风秋雨里，无数的草木正叶落飘零。春秋时，宋玉在《九辩》中留下了“悲哉，秋之为气也”的哀怨。

悲，从此就成了许多人深秋的一种色调。霜降时节，一见到庭院中的法国梧桐叶开始枯萎发黄，随风雨零落，于是“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这是一种秋的伤感，也是深秋应有的情绪。总之，哪怕法国梧桐和梧桐并无关系，如果在这个时季不抒发点悲与愁，一定是不合时宜的。

然而，偏偏总有人从物候交替的变化中，看出了草木轮回的生机，这是一个在深秋时节一反常态，以其最大的热情来讴歌秋天所有的美好的人。他是刘禹锡，那一年，他被政敌一贬再贬，当他走到南方朗州的时候，秋天就快过去了。

今年的霜降日，成都人依旧一如既往的乐观和迟钝，我言秋日胜春朝，我们习惯在二十多度的气温中过日子已经很久了。早上起来，单衣轻衫的便出了门去。

然而这一夜风雨，却让成都的气温猛然骤降了十多度，当许多人被刺骨的冷风激得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惊叫唤的时候，这才惊觉成都仿佛一下子就进入了冬天。于是，又赶紧慌里慌张地冲回了屋中。在冷风冷雨物候交季的日子并不适合念诗励志，唯有秋裤才是最可信赖的好朋友。

壹

说菊 此花开尽更无花

百花凋零的深秋，菊花总是迎霜而开。《礼记·月令篇》说：“季秋之月，鞠有黄华”，秋季是秋天的最后一个月，黄华是黄色的野菊花，总是在深秋季节开始盛放。今天，多姿多彩的菊花，已拥有数万品种，具有极大的多样性。不过，这些观赏菊花都是从不起眼的野菊中一代代选育出来的。

望江楼是成都的文化胜地，自晚唐起，每到重阳日，成都的文人墨客多相约于此登高望远，一边赏菊，一边以诗会友凭吊古今。此楼是隐居于城东锦江之畔碧鸡坊，一身灰色道袍的薛涛，为这座城市留下的不灭印迹。

那一年，诗人元稹来到了成都，见到了比他大十一岁的薛涛。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诗，元稹都被薛涛的才华深深地吸引，两人携手共同度过了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锦江水见证过他们那一段刻骨铭心而又短暂的爱情。

元稹是才子也是一个政治家，和薛涛的姐弟恋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梦。只是对于薛涛而言，万种风情终究会化为伤心分离的结局。不久后，元稹因一纸调令，独自离开了成都。

又是一年芙蓉映水菊花黄的季节，满目秋光中岁月匆匆而逝，“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许多年后的深秋，望着庭中的菊花，也许只在那一瞬，元稹想起了比他大十一岁的薛涛，想起了成都。

宋代，菊花已有了各种品种和多变的色彩。诗人范成大就是一个养菊的高手。晚年在家中居住时，他曾写过一本《范村菊谱》，记载有自己培育的菊花35个品种，他在书中自序称：“凡黄者十六种，白者十五种，杂色四种……”范成大做过成都知府，他的好朋友陆游也是一个喜欢菊花的人，他把菊花花瓣收集起来，做成菊花枕头，写诗说“采得菊花做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

赏菊，于成都人而言，却还有着另一层的意义。每年重阳节前后，人民公园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成都菊花展，这个时候，公园中数百菊花品种荟萃一堂，数万盆菊花齐齐绽放，各种各样的菊花主题景点争奇斗艳，这也是成都的传统盛会和节日，公园内人流如潮热闹非凡。

公园西北角高大的“辛亥秋保路死事纪念碑”下，无数菊花盛放。这一座成都标志性的纪念碑见证过这座城市的百年沧桑，推翻满清统治的那场革命从这里开始点燃，川军将士曾在这里誓师出发出川抗战，六十万将士血染疆场，成都城市解放的庆祝大会也曾在这里召开。公园南门，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下无数菊花开得格外浓艳。

赏菊从此成为成都人的一种追思和缅怀，这座城从来不只有着花前月下的浪漫，更有慷慨赴死爱国保家的血性和情怀。

贰

蒲苇 长风万里送秋雁

蒲苇是禾本科蒲苇属的植物，在这个季节里，蒲苇很容易吸引众多的目光，成为湿地公园的主角。深秋时节，无论东西南北，随便走入一个公园，高大挺拔的蒲苇风姿卓卓地挺立于成都各种湿地公园的秋色中，既显得朴实无华又甚有野趣。

很多人都听说过蒲苇这个植物的名字，无论是否真的认识，一提到蒲苇，那首脍炙人口的汉乐府诗《孔雀东南飞》中的诗句，总会适时地出现在人们的脑海中。

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蒲苇还出现在另一首悲壮的汉乐府民歌《战城南》里。“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一场惨烈的战争后，在茫茫的蒲苇丛中，只有几匹幸存的驽马在悲鸣。

蒲苇，真是一个古意斑斓的植物名。每当在敛滟秋光中见到一丛丛蒲苇巨大的圆锥花序在风中摇曳的时候，有人会从心中升腾起一种长风万里送秋雁的壮阔，也有人会有一种自古逢秋悲寂寥的落寞。

陆游曾写下“沙晚水痕碧，萧萧蒲苇秋”的诗句，以至于我们见到它高大的身影，听到它的名字时，我们总会觉得，亘古以来，蒲苇这种诗意的植物便一直生活在我们的城市。不管你怎么想，成都的秋光和湿地的蒲苇之间浑然天成，宛如一幅关于成都秋色情景交融的画。

只是，无论是诗经、汉乐府，还是陆游，他们眼中的蒲苇和今天我们在成都各个湿地公园中见到的禾本科植物蒲苇从来就不是同一种植物，或者说，他们从未见过我们眼中的蒲苇。出现在成都湿地公园，在秋风中摇曳的蒲苇，它还有另一个别名，叫潘帕斯草。

在植物学上，蒲苇是原产于南美的禾本科植物。潘帕斯草是一种身材极高大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它可以达到3米的高度。这种草的叶长而细，极有韧性，正应了蒲苇韧如丝的特点，于是，这种大型的园林观赏草本在现代进入中国后，很快，它便有了蒲苇这样一个植物中文名。

那么，中国古人眼中的蒲苇是谁？有人说，在中国古人眼中的“蒲”与“苇”其实并不是一种植物，而是分开指向了好几种植物，蒲是香蒲（有时亦可指菖蒲），苇指芦苇；还有人说，蒲其实是蒲柳，是一种水边的乔木。于是，追寻这蒲苇，便有了白马入芦花银碗里盛雪的意味，古诗中的蒲苇似有似无又若即若离。

总之，对于古人诗词中蒲苇的考证，我都是相信的。至少这些植物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它们全都是中国的原生植物，它们都生长在湿地之中。当然，大多数人真的不必如此纠结。今天，随着城市生态绿地的建设，还有许多如蒲苇一样的外来的观赏草作为一类新型的园艺植物，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虽然蒲苇的名字很古老，这种植物出现在成都的时间其实很短，但一点也不影响拥有一颗文艺的心灵的人，借用古人所有关于蒲苇的诗篇和故事来礼赞我们湿地公园高大招摇的潘帕斯草。

叁

柿树 柿叶半红犹未归

霜降前后，柿树的叶子就红了。片片红叶经受不住深秋的风雨，很快就落了一地。柿是中国传统的乡土植物，柿又叫柿子树，是柿科柿属的落叶乔木，柿树通常可以长到十多米高，有着极长的寿命。

柿树，经霜后的柿叶被染成了红色，它们总会坚守着自己的物候规律。南宋诗人叶茵就曾写过一首《柿叶》诗：“柿叶红如染，横陈几席间。小题秋样句，客思满江山。”柿树叶大荫浓，树型十分美观，人们常将柿树栽植于自家庭院中观赏，所以，睹物思人，红红的柿叶随秋风飘落，很容易成为对家的思念。

“条桑初绿即为别，柿叶半红犹未归。”这个诗中柿叶快红了都还不回家的人，是白居易。那时他常年在外宦游，夫妻二人感情极好，却常常聚少离多。于是，在一个深秋柿叶飘红的日子，白居易写下了这首思念的小诗赠给妻子。

柿树是我国栽培悠久的果树，柿树的果实就是柿子。柿子脱涩后，经过适当处理，可贮存数月，人们把它们贮藏在低温中，一年中都可以取食。柿子还可加工制成柿饼，柿饼表面白霜也叫“柿霜”，是柿子在干燥过程中，内部糖分渗出凝结在柿饼表面的糖霜结晶，古人还将柿饼上的白霜扫下，作为糖的代用品。

古人还把柿子树用来染色，称为柿染，也被称作柿漆。人们收集柿子未成熟果实，经加工制成胶状的漆液，除了印染布料还可以为罾（zēng）、扇、雨伞等物品染色上漆。元代时，有个叫鲁明善的人撰写过一本《农桑衣食撮要》，专门说明了柿漆做法：“每柿子一升，捣碎，用水半升，酿四、五时，榨取漆令干，漆水取亦得，可以供做伞者用度”。唐代中国制做柿染的工艺传入日本，因为柿染的布料经过阳光晾晒后，色泽会逐渐加深并更加的牢固，因此柿染在日本又被称为“太阳之染”。

唐代文学家段成式在他所著的《酉阳杂俎》中称赞柿树落叶，说它“落叶肥滑可以临书”。说的却是唐代书画家郑虔的故事，郑虔年轻时家境贫寒，无钱买纸练字。后来他借住长安慈恩寺，就用寺中的柿叶来写字，郑虔取柿叶做纸每日勤练书法，几年以后，竟然把寺中的柿叶都写满了字。

到了冬季，红叶尽落后，树上结的柿子仍然殷红不落，一树满挂累累红果极为优美。宋代诗人何梦桂在《秋思有感》中曾经写道：“芦花雁断无来信，柿子霜红满树鸦。”

不过，说到好看，我总是对川西街子古镇广场前那一棵结满许多红红柿子的柿树印象尤为深刻，转眼又到了霜降时节，不知今年它是否安好？

新闻推荐

感恩的花，开在果脯回家的路上

“呜——”，火车头在看不见的地方吹响了汽笛，我踩着汽笛声连爬带跑地上了火车，找到橘色泛黄的座位，来不及放下沉重的背包，便仔...

成都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成都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