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宅”乐趣

□廖兴友（成都）

这个春天，为了躲避新冠肺炎，很多小伙伴都选择听话地待在家里“养膘”，而忽略了次第开放的春花。当我们打开房门，推开窗户的时候，李花、梨花、桃花、海棠、迎春花、油菜花……花花相觑，百花怒放，共沐春光。

倒是奔跑在春天最前面的樱桃花，在我不经意间悄然到达终点，生出了碧绿碧绿的小丸子，在一片片嫩绿叶子的呵护下，愉快成长。

这个春天，我是一个逆行者。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我和我的小伙伴，甚至都忽略了那比迎春花还来得早的樱桃花，还在这个春天曾经来过一趟。

惊蛰已经过去一周了，三月已去三分之一。春天如约而来，百花簇拥五桂。异乡客正在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而来。入户排查，测量体温，做居家观察服务……这些“内防扩散，外防输入”的工作，我们一直没有松懈。

我八十多岁的老父亲，曾经是一个“场贩子”。疫情发生前，场镇茶馆关闭前，每天去茶馆喝茶打牌，几十年来，风雨无阻。从正月初一开始，他像一个听话的小孩，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烤火，看电视。他是退伍军人，喜欢看战争片，无论是经典电影，还是抗日神剧，他一个不落下。炮声、枪声、厮杀声，整个屋子就是一个战场。晚上看兴奋了，凌晨两三点钟睡不着，爬起床来，继续追剧。眼睛不好使，他把凳子挪到离电视屏幕很近的地方；耳朵不好使，他把音量调到最大，大到整个山弯弯都能听到。他对战争片的痴迷，就连门口的樱桃花也在笑。隔壁寂寞邻居欲串门找他聊，他会拒之门外，提醒出门戴口罩。

大年前夕，妹妹给老爸送来一沓口罩。他放在电视机旁边，每天给我一个。父亲说，你天天在外跑上跑下，风险很大，一定要做好防护。

不用手机不上网的他，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句网络流行语：我宅家，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口罩。

我深知，父亲不是在为国家省口罩，他是在为我省口罩。

这一个多月，他不出门，偶尔到门外的菜园地去走走，看着一棵樱桃树花开花落，盼着地里的莴笋、莲花白一天天长大。父亲大小便从来不会直接进入化粪池，他收集起来，兑水给蔬菜施肥。他不允许在蔬菜上喷洒农药，菜叶上有青虫，他就一条一条把它们捉掉。

在父亲心里，只要有足够的定律，宅，一点不寂寞。宅，其实有很多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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