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品为快！世界最大“盖碗茶” 凤凰山体育中心中方主要设计师李峰访谈

夜色中的凤凰山体育中心外景效果图

体育中心商业街区效果图

凤凰山体育中心俯瞰效果图

本报记者 蒋蓝/文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提要

4月17日，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核心比赛场馆——凤凰山体育中心专业足球大开口索穹顶结构封顶，接下来将进入金属屋面、外立面幕墙和单层ETFE膜结构施工阶段。

作为贯彻落实成都市委、市政府建设“三城三都”总体战略部署，加快推进世界赛事名城建设步伐的重要项目，凤凰山体育中心是北部新城城市发展南北主轴上的重要节点，它以庞大的体量与极富天府文化底蕴的造型，正渐次展开瑰丽姿容。

凤凰山体育中心中方主要设计师李峰日前接受记者采访，详解体育场馆设计建造的创新环保理念，展望作为体育综合体的发展前景。

嘉宾

李峰，凤凰山体育中心中方主要设计师。中国建筑西南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副总建筑师，中国建筑学会建筑师分会理事。1974年生于成都，2001年毕业于东南大学建筑研究所，师从齐康院士，获建筑学硕士学位。现分管中建西南院建筑工业化中心暨院体育建筑设计中心总建筑师；主持郑州奥体中心、重庆电信大楼等多个公建项目，获中国建筑学会奖、行业级奖、省级奖多次。2013年参与将建筑工业化纳为专业化研究方向之一；主持并完成成都建工工业化预制生产基地研发楼等多个高装配率项目。

对话

体育馆为“茶盖” 体育场为“茶船”

记者（以下简称记）：凤凰山体育中心用地规模655亩，其中体育场馆用地276亩，配套用地234亩，城市道路、绿地、广场等用地145亩。光体育场馆的占地面积，就相当于25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李峰（以下简称李）：凤凰山体育中心由中建八局西南公司牵头，联合中建西南院、成都市勘察测绘研究院以EPC模式承建。这是目前四川省体量最大的体育中心，由体育场、体育馆、配套R1绿地及配套用房构成，其中专业足球场规模6万座（可以满足FIFA标准并承接国际顶级足球赛事）、综合体育馆规模1.8万座（可满足NBA标准并承接国际、国内顶级篮球、冰球、羽毛球、乒乓球、手球、体操等室内赛事）。这里是2021年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的主要比赛场馆，建成后拟打造成为国际顶级赛事中心、体育专业培训中心、体育文化交流中心和体育产业发展中心，力争建成世界一流的专业化体育场馆。

记：面对如此庞大、复杂、精微的一个体育中心，你做了大量设计准备？

李：积极主动的创作思维，良好有效的设计策略，可以推动设计成果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第一是设计的起点。影响设计的因素众多，环境、材料、技术、文化、功能、地域气候、地形、使用者、规划布局……我们在设计时一度陷入某种误区，那就是，假如建筑是有生命的，这个生命并没有得到彻底尊重。于是整个设计推翻重来，重新确定了以体现体育精神的技术特征——装配式建造技术作为整个设计的起点，同时兼顾更多的园区内实用性以及环境的人性化策略。

第二是设计的系统性完善与平衡。一个好的设计起点或策略无法替代解决项目所面对的所有问题。一个完整的设计，应在一个良好的设计起点基础上，正视所有的问题，包括功能、空间、投资、理念、材料、构造等问题，并系统地给予解决。

第三，设计要有激情。对创作而言，经验是有益的，但也是危险的。经验惯性可能会让我们固步自封，失去创造的活力与动力。要保持这种活力，更多应像孩童一样保持一种冲动，无知而单纯，对生活充满好奇与探索。我觉得凤凰山体育中心基本实现了这三个要素。

记：体育场与体育馆，从空中看，很像四川的盖碗茶。

李：对！这个造型，市领导在审查设计方案时就感觉到了。“茶盖”为体育馆，“茶船”为体育场。这体现了我们将天府文化融入现代化建筑中的理念。

设计建造贯穿创新与环保

记：在体育场设计、建造中，使用了很多高科技？

李：体育场直径200多米，是全球首例采用“大开口整体张拉索穹顶结构体系”，是一种结构效率极高的全张力体系，采用了拉索固定。拉索穹顶结构起源于建筑大师Fuller提出的张拉整体思想，也是一种由拉索和压杆组成的大跨度自应力空间结构体系。

我们秉承TOD设计理念，充分实现地下空间的互联互通和综合利用，通过地下通道引导人流，将5号线杜家碾站、九道堰站、场馆、商业连为一体。

外观造型上，从体育场东面的北星大道一眼就可以看到场馆的外墙，采用不同穿孔率的铝板，形成银白色与银灰色的基调，外立面幕墙层叠交错，呈现波光粼粼的视觉效果。这里具有蜀锦蜀绣的那种编织感，当然你也可理解为竹编那样的层次感。

在足球场屋面设计中，看台区屋面采用了镀点的ETFE膜材，让内场更加通透，阳光照射更充足，利于草坪的生长，同时降低维护成本。膜材上的镀点能隔绝大量热量，提高观众席的舒适性。这样的膜材，北京“鸟巢”“水立方”均有采用，而且它还可以回收利用。草坪采用国际先进的锚固草，比天然草具有更强的适应能力，同时配以通风排水系统，排水能力强，养护成本低。

天府俱乐部串联场馆空间

记：体育场、体育馆两者是怎样的一个关系？

李：它们是一个连续的整体。我们在两者之间创新性地植入了一个运营空间——天府俱乐部，面积约900平方米，串联场馆空间，并且能观看场馆内场。这里可以举行高档的艺术、商品展览，提供高端餐饮服务。

专业足球场的看台设有主席台区、VIP包厢65个（含1872个座位），还有休闲的转角沙发区、运动员入场通道两侧的地堡俱乐部等创新前卫的座席产品，满足成都市民不同的观演需求。贵宾大厅、新闻发布厅、组委会等功能空间均按顶级标准打造。球场拥有4套运动员更衣室，配备室内热身区、按摩室等功能，满足国际顶级赛事需求。

极简风格是体育的内核，不宜过于花哨。所以在场馆之内，采用了清水混凝土的基本墙体风格，凸显了简洁、力量，符合体育精神，其中以天府文化作点缀，比如治水浮雕、大熊猫、蜀绣、竹编、藤编等。

记：以往的体育场馆里，几乎没有大型酒店的设置。

李：凤凰山体育中心恰恰做了生活与酒店方面的设计，拥有大型商业综合体和五星级酒店，这将以往单纯的观看体育比赛，演变为健身、观光、休闲、购物，让体育成为大众生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围绕凤凰山体育中心，南侧就是北部新城的商业中心——大天路口四大商业体。大丰街道大天路口四大商业中心由龙湖锦宸天街（近10万平方米商业体）、绿地城苏宁广场（15万平方米商业中心+五星级酒店+202米地标+4栋超高层地标建筑）、城北优品道（10万平方米商业体+3栋近150-190米超高层地标建筑）、保利POGO广场（12万平方米商业体+空中购物跑道+几栋超高层建筑）组成。近100万平方米的商业聚集在一个路口，在成都算是罕见，这恰是城北的商业中心。

在体育中心南侧，还有两个水主体公园，占地面积逾10万平方米，将打造城市水路、多功能构筑空间、净水型生态湿地、浮岛栖息地、精美艺术构筑、多功能运动场、城镇自然山地、河畔亲水道路、河岸广场平台、自然湖泊、滑板公园、公园入口广场等，充分实现人与自然的彻底交融。

彰显“体育综合体”的引领之功

记：你的设计很强调“体育综合体”概念。

李：北京奥运会举办后，“体育+地产”的理念里，出现了这样一个概念——体育综合体，囊括教育、运动、娱乐餐饮，智能化体育综合体已然成为体育绝佳消费场景，在这之中，蕴藏着中国城市体育的未来。沿海城市的“体育综合体”逐渐显现并迅速火热，可以说无论是从地产、基地建设还是场馆改造出发，体育场馆已经拥有更多的面貌。随着体育消费逐渐增多，百花齐放的业态让体育综合体逐渐丰满起来。

凤凰山体育中心作为成都北改发展的引擎，其位置恰与西方发达国家修建体育场馆的选址思路不谋而合。他们往往会选择一些比较荒僻的地方修建体育场馆，利用体育来带动一个区域的经济、文化发展。凤凰山体育中心落成后，一定会进一步彰显体育综合体的引领之功。

比如，在体育场设计时，我们从发展足球文化的角度出发，提出具有前瞻性的设计理念，为不同类型的观众设计了不同的观演空间，如适合球迷协会的超级粉丝区、适合追星族的地堡俱乐部区域、喜欢休闲聚会的转角沙发椅区域等。结合我国体育产业发展趋势，预留了部分加建空间，未来可增加包厢或其他产品细分，以应对市场发展。在比赛之外，内场可以转化为大型演艺场所，有专用的舞台区、观众区。从专业的声光电设计，到观看角度，均做了具体考量。我们设计了一个大型伸缩式看台，避免舞台搭建在草坪上，内场观众座席区可通过搭建临时悬浮盖板，将演艺活动对草坪生态的破坏降至最低。

体育馆内可以快速制冰，转化为冰上运动馆，这是四川省内唯一可以满足冰上运动比赛的场馆。冰上运动对地处内地的成都人而言吸引力较高，相信会对全民健身带来更多的关注度，引来更多的参与者。

尽管体育中心有地铁站，但考虑到成都人喜欢开车出行的特点，整个体育场馆的总机动停车位设置1678个，其中地上380个，地下1298个；总非机动停车位为3664个。

体育综合体可理解成城市综合体的延伸，在体育、娱乐、餐饮与零售等各业态间建立起相互依存、相互助益的能动关系，也可简单理解为“一个空间解决体育需求”，其中不但包含体育相关业态，也承载着场馆转型的一大任务。

记：凤凰山体育中心是你参与设计的最大体育建筑，还满意吗？

李：保罗·安德鲁在设计中国国家大剧院的过程中，关注建筑的每一个细节，不断描绘心中理想的建筑，不含会议讨论及与助手沟通中勾画的，仅留在速写本上的草图就达10余本，从总图、形态、内部空间，一直画至家具、把手、地砖的勾缝，前后倾注了10年时间。试想，一个庞大的项目有多少细节需要被关注和考量啊！所以，即使是施工图设计，也不应是简单的描画，甚至不应仅停留于工程设计的层面。每一个细节处理，都应从方案的层面展开思考，使其和谐、自然地融入局部空间之中、建筑整体之中，其间还要兼顾材料技艺与投资的平衡。这是理想中的完整设计，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做到，尤其是大型项目，我们一直在努力接近这个目标。

手记

2020年4月8日 成都

成都出北门6公里，第一座真正意义的拱卫成都的山岳，为凤凰山。最高海拔572米、方圆5平方公里左右的葱茏山岭，高出平地近百米，山势为南北走向，由首尾相顾的两个山头组成，远观似展翅欲飞的凤凰，正回头凝视向东逶迤的尾翎，以及两侧各自延伸斜挂的山脊。

旧时成都民俗认为，成都的龙穴在凤凰山，龙脉在东山。凤凰山与东沿的天回山，构成了古蜀风水文化的宝地，传统学者认为这里拥有“行则万物发生、聚则山川融结”的奇秀地望。

这座山古时并不叫凤凰山。《太平寰宇记》载为“学射山，一名斛石山，在（成都）县北十五里”。在两千多年的漫长时光中，此山名屡经变更，先后名石斛山、斛石山、升仙山、学射山、凤凰山。《资治通鉴·后梁记》记录了王建于此陈兵耀武的盛况。唐女诗人薛涛亦作《石斛山晓望寄李侍郎》《石斛山书事》两诗。

在具有深厚历史文化的凤凰山区域兴建多功能的现代体育中心，体现了成都市北改的长远眼光。中心位于金牛区杜家碾片区，西临北星大道、北临天龙路、南临天歌路、东临城市绿地公园，距三环路4公里、绕城1公里，是北部新城城市发展南北主轴上的重要节点。这个占地约600亩的项目，场馆综合体总投资40.5亿元，自2018年12月开工以来，一场一馆气势磅礴的雏形已然崛起，目前“疫情”虽尚未结束，建设工地仍是一片忙碌景象……

这日下午，暖阳临照，约到凤凰山体育中心中方主要设计师李峰访谈。李峰有一头飘逸的长发，乍看更像是艺术家的风度。“我是学建筑的，听者大概认为我就是一个盖楼的。”李峰说，“‘建筑是艺术之父’，这样的话大师们说得多。建筑超越、涵盖了文学、绘画、雕塑、音乐，是艺术的最高表现形式。我师从有‘北吴南齐’之称的齐康院士3年（注：北吴指梁思成弟子吴良镛），在其言传身教下，对建筑设计应该说有了自己一定的领悟。”

自2001年进入中国建筑西南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以来，李峰参与设计了众多大型建筑项目，比如重庆电信大楼，建成十多年来口碑极好。李峰认为，建筑作为社会资本的体现，其价值观恰是对所在城市的内涵彰显，设计师须有“敬畏设计”之心，在满足建筑使用价值的同时，建筑的空间效果会影响人们的行为和观念。进入体育场馆专业设计领域，李峰大力倡导装配式建筑的绿色理念，专门为省市领导讲解过这一发达国家所广泛采用的“积木式”建筑思想。在李峰看来，体育场馆的建筑设计，正应处处体现为人服务、以人为本的空间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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