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双双去加班

城市建设者在成都空港新城企业部加班加点施工吕甲/摄

莲子/文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劳动节厂里放假两天。五月一日这天阳光明媚，早饭后乖巧的女儿笑嘻嘻地把我盯着，我早就答应带她去人民公园儿童乐园玩，而夫君在单位加班昨晚没回家。当时我们客车厂有家分厂试制新车需要支援，车间主任在放假前组织了十几个业务骨干，要在24小时内帮分厂焊接出十台中巴车的骨架。夫君是焊工能手还是小组长，自然也参加了这次突击加班。工作从四月三十日下午五点左右开始，预计五月一日下午完成。这次突击加班每人可得100元加班费。这在今天也许不算啥，但那时我每月工资只有150元。

我给女儿梳头发、换新衣，母女俩出门了。女儿坐在自行车椅架上，兴高采烈地哼起了幼儿园教的歌曲：“美丽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我们在离家的第一个大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突然听到街对面有人叫我，还在招手。自行车停在他面前，穿着一身工作服的孩子她爸，一脸汗水急吼吼地对我们说：“你们两娘母哪儿都不要去了！马上把娃娃送到外婆家，你赶紧回车间换衣服加班！”原来有个参加突击任务的师兄犯了急性胆囊炎，突然剧烈腹痛还呕吐，已经送到七医院急诊室，他那份干了一半的工作就搁下了。车间主任急得冒火，转眼看到我夫君，想到我也是正式焊工，又住得不远，所以让他赶紧回家叫我，正巧在十字路口碰上了。

3岁多的女儿听着我们的对话，知道今天不能去公园玩了，刚才还“笑开颜”的脸蛋儿一下子拉下来，小嘴一咧就要哭了。我忙哄她：“你乖，不哭哈！我们明天去公园耍，还要给你买十个棒棒糖！”女儿身子一扭，还是不依不饶。她爸爸也急了：“你听话，明天爸爸妈妈一起带你去公园，除了十个棒棒糖，再买几个拉罐，好不好？”女儿那时迷上了喝易拉罐的果汁饮料，这才破涕为笑。我们以最快速度把女儿送到我母亲家，幸好娘家就在厂区附近。

赶到车间，大家正干得热火朝天，机器轰鸣，焊花闪烁。主任走过来，脸上露出笑容，对着我们夫妻俩双手比起大拇指。我点点头，迅速换上衣服、笼上鞋套、拿出工具，快步来到工位打开焊机，接过那位师兄的工作干起来。这天温度很高，一会儿工夫汗水就顺着脸颊流到面罩里。

焊工工作是很辛苦的，十年焊工生涯，我的双脚皮肤被飞溅的焊花烧得斑斑点点。焊花防不胜防，连眼睛也会受伤，并且越是热天越要捂得严实。这天中午，主任专门到厂里食堂给我们十几个加班的安排了午餐：蒜苗回锅肉、青椒土豆丝，米饭随便舀。到下午快六点时，每个人都感觉累极了、热极了，工作总算完成了，所有人才松了口气。除了我是半途参加，别人都是通宵达旦，工人们对自己的厂子有一种淳朴的感情。

第二天我们带女儿去公园，满足了她所有的要求。那次“五一”节加班，我们夫妻共拿到150元加班费。这件事过去几十年了，想起时依然像是发生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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