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美”并臻的《菖蒲寿石图》扇面

■颜 斌

菖蒲是我国传统花卉之一，具有“忍寒苦，安淡泊，伍清泉，侣白石”品德，与兰花、菊花、水仙并称为“花草四雅”，深受文人雅士喜爱。

从宋代开始，附石菖蒲成为文人案头清供之佳品，也是文人墨客喜好的诗画题材，并留下了陆治《菖蒲湖石图》、文彭《蒲石盆景图轴》、项墨林《奇石菖蒲图轴》、文鼎《菖蒲寿石图》、吴昌硕《菖蒲园蔬图》等传世佳作。在此类画作中，四川新津文物管理所收藏的文嘉《菖蒲寿石图》扇面，构图巧妙，格调高雅，诗书画意之“四美”并臻，为明代吴门画派代表画家文嘉青绿山水画的精品之作。

新津文物管理所收藏的《菖蒲寿石图》，纸本，扇形，横48厘米，纵16.7厘米，系文嘉壮年时佳作。该扇面，清乾隆年间由书画家吴骧获得，清末民国由知名书画家、收藏家吴绥之先生鉴藏，后历经流转，于1983年由新津太平乡吴全安先生捐献。1983年5月，四川博物馆研究员刘廷壁鉴定其为真迹。是年7月，四川博物馆康建国先生对其进行装裱保护，10月，复经四川省文化厅专家鉴定为一级藏品。

画者：吴门大家 文氏俊才

明代的苏州地区，孕育了以沈周、文徵明为代表的著名的吴门画派，而以文徵明为代表的文氏一族，是中国历史上延续时间最长的书画世家之一。在吴门画家中，最得文徵明书法、绘画精髓者，当推其次子文嘉。文嘉（1501年-1583年），字休承，号文水，文徵明仲子，明代吴门画派代表画家，系文徵明绘画风格的延续者与重要传承者。朱谋垔《画史会要》中，称“嘉画疏秀……嘉似云林高士”，称赞文嘉画风颇近倪瓒（元代著名画家）。书法上，尤擅小楷，“清劲轻爽，宛如瘦鹤”，为众人喜藏。其传世作品有《石湖小景图》等。

画：清淡天然 疏简空灵

画中山石耸立挺拔，皴法简略，点苔轻灵，显得简率洒脱。画中菖蒲左右分披，素雅天然，扶摇疏朗，俯仰得势，富于变化，充满活力和动感。扇面洒金，敷以青绿，与蒲石衬映，别有意趣。扇面构图精整，高低错落；明暗凹凸、浓淡枯湿，相谐相宜，生动地描绘了菖蒲、寿石的形神，既有职业画家的深厚功力，又有文人画家的高雅格调。

书：清秀刚俊 多见逸气

《菖蒲寿石图》所书南宋诗人谢枋得《菖蒲歌》一首，计274字，在扇面上所占面积与蒲石画面相近。款署“丙申春仲，文嘉书画”。左钤“文嘉”白文方印、“文水山人”朱文方印。右下钤“吴绥之欣赏”朱文方印。“丙申”即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时年文嘉35岁。通过钤印内容可知，该扇面系文嘉壮年作品，且被清末民国知名书画家、收藏家吴绥之先生鉴藏过。

扇面书法清秀刚俊，结字不拘，多见逸气。所书内容补充和丰富了画面的意境表达，增强了画面的文学意味，具有点题和平衡扇面的作用。

诗：想象佳妙 太白遗韵

扇面题诗一首，内容为南宋著名爱国诗人和文学家谢枋得《菖蒲歌》（部分字句有出入），现附录如下：

有石奇峭天琢成，有草夭夭冬夏青。人言菖蒲非一种，上品九节通仙灵。异根不带尘埃气，孤操爱结泉石盟。明窗净几有宿契，花林草砌无交情。夜深不嫌清露重，晨光疑有白云生。嫩如秦时童女登蓬瀛，手携绿玉杖徐行。瘦如天台山上圣贤僧，休粮绝粒孤鹤形。劲如五百义士从田横，英气凛凛摩青冥。清如三千子弟立孔庭，回琴点瑟天机鸣。堂前不入红粉意，席上常听诗书声。怪石筱荡皆充贡，此物虞庭不共登。神农知已入本草，灵均蔽贤遗骚经。幽人躯玩发仙兴，方士服饵延修龄。彩鸾紫凤琪花苑，赤虬玉麟芙蓉城。上界真人好清净，见此灵苗当大惊。我欲携之朝太清，瑶草不敢专芳馨。玉皇一笑留香案，锡与有道者长生。人间千花万草尽荣艳，未必敢与此草争高名。

该诗想象佳妙，颇具太白遗韵。诗中详细描述了菖蒲“嫩、瘦、劲、清”特征，类比方士、衲子、侠客、儒士，其性其品，其志其格，可见一斑。此外，“异根不带尘埃气，孤操爱结泉石盟。明窗净几有宿契，花林草砌无交情。夜深不嫌清露重，晨光疑有白云生。”突出表现了诗人回归自然、寄情山水的情怀。该扇面通过诗书画相结合的方式，以诗歌滋养书画，以书画丰富诗歌，增强了扇面意境的感染力。

意：文人旨趣 乐享上寿

菖蒲素雅淡泊，深具古代文人风骨，也是君子品行的象征。文嘉为人正直，潜心绘艺，畅意山水，渴望田园，是典型的高洁之士。该扇面以士人情操入画，所画菖蒲寿石，与画者品行性情相符，透纸可见文人高洁的性情和耿介的气节，也应和了谢枋得诗中不慕名利的清廉精神。

《菖蒲歌》曰：“神农知已入本草，灵均蔽贤遗骚经。幽人躯玩发仙兴，方士服饵延修龄……”可见，菖蒲为寿品，被认为是仙草灵药。而石头自古就有长寿的象征。蒲石搭配，可谓寿上加寿，其祝寿意蕴不言而喻。因此，该扇面极可能为祝寿活动中的献礼之物，通过菖蒲寿石物象组合，再辅以诗歌，表达美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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