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传六百年黄麻纸再现 平滩水桶坝有望成为传习所

杨国志在黄麻纸上作画

晾晒

抄纸

发酵

泡料

选料

村里百年前用来造纸的古石缸

上午，明媚的阳光照进了达川区平滩镇水桶坝村，从村口往里走，春风一路吹拂，遍山翠竹摇曳，沙沙作响。时而砰砰的声响伴随着几声鸟鸣，不一会，一位妇女扛着一捆砍好的竹条从竹林走出，黄麻纸手艺人伍世纯告诉记者，那是他正在忙着收制作黄麻纸原材料的妻子。

黄麻纸，最初由东晋著名的医药学家葛洪发明，因为其纸质粗厚，耐久防蛀，多用于抄写经文和作画，在唐宋时期更是颇受文人和画家的垂爱。例如，韩滉画的《五牛图》，就是选用的黄麻纸，该画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至今还能看到画上五头牛姿态互异，简洁的线条，却细致入微。

一经亮相 震惊四方

虽然黄麻纸在唐宋时期受到人们的喜爱，但到了宋末元初，新的造纸术的兴起，不少作画书写者渐渐地移情他纸，黄麻纸逐渐“失宠”，手工制作黄麻纸的匠人也就随之减少了。正是因为这样，黄麻纸一点一点地淡出人们的视线，这门手艺也在不知不觉中就失传了。

2004年，平滩镇水桶坝村出产的黄麻纸突然亮相四川博物馆，许多专家学者这才知道，原来在达州有个杨教授研制出了黄麻纸，在这座城市一个较为偏远的小山村里居然有人手工制作黄麻纸。几百年无所踪迹，一度以为将永久失传的黄麻纸竟再次出现在世间，这个发现一下就引起了全国各地专家学者的高度重视，

因为这次的亮相，“达州平滩镇”“杨国志”“伍氏家族”被更多人知晓，而黄麻纸背后的故事也逐渐浮现而出。据民国版的《达县志》记载：在黄麻纸广泛使用时期，平滩镇水桶坝一带家家有作坊、户户在造纸。所造黄麻纸远销洛阳、汉中、利川一带。后来受蜀道艰难以及宣纸出现所影响，黄麻纸渐渐没落。伍氏家族后人伍世纯是现在为数不多，依然坚持制作造纸的手工艺人之一，他告诉记者，小时候，他从父辈那儿听说，水桶坝村的伍氏家族世代以造纸为生，只是他们一直制造的是“黄表纸”。

20多年前，时任达州职业技术学院艺术系主任的杨国志教授到多地考察，发现水桶坝村是他当时见到的保存最为完整的原生态舀纸作坊。偶然间，他发现了黄麻纸的奥秘，随后成立黄麻纸书画研究院，经过20年左右的研发，黄麻纸造纸工艺的神秘面纱才逐渐被他揭开。

制作艰辛 得纸不易

每到烧香祭祀时，许多达州人都会选择一种纸张大，颜色偏黄，有的摸起来粗糙，有的则很细滑的黄纸，当地人有的把它称为“草纸”、“土纸”，也有人叫它“黄表纸”。但若问道，“是否知道‘黄麻纸’是什么”，恐怕很多人就要摇头了。看完伍世纯的制作过程，记者才知道原来我们祭祀常见的“黄表纸”和被用来书写作画的“黄麻纸”竟然颇有联系。

“黄表纸和黄麻纸所选用的原材料几乎都一样，只是黄麻纸要添加秘方，制作的技法也更加精细。”伍世纯介绍，水桶坝村四周到处有竹林，他现在多用黄竹和白夹竹来制作黄表纸和黄麻纸，每年开春和5、6月就是忙着收竹料的时间。杨国志教授表示，因为还在研制当中，所以哪种成熟度的竹子最佳，暂时还没有定论。借鉴制作黄表纸的过程，伍师傅目前大多选择的是竹尖下垂的竹子。把竹子砍成手臂长短的竹条，扎捆丢入生石灰料池中浸泡，再根据气温条件发酵，等到竹条长霉再丢入清水池中泡。当坚硬的竹条软得手可将其搓开后，配以秘方和苎麻入料，再按照严格的配比反复压榨、割裂、最后用碓窝冲制成绒，加以相应比例的滑药兑成纸浆倒入池中，将帘子浸入池中做“一上一左”的动作后，纸浆填充满整个帘子。如此反复，伍师傅一次又一次从帘子上取下湿纸，最终垒起一沓，采用杠杆原理，用大的木块压掉湿纸的一部分水分，再人工将纸分开，并进行晾晒。

20多个池子的竹料，整套繁琐的工序下来，还可能会出现有破损的黄麻纸，这就是次品，无法用作书写和作画，真正可以对外销售的成品黄麻纸要求完整、色好，且手工制作的黄麻纸均有帘子印出的有规律的纹路，放在光亮处，仔细一看就能看出。

研究改进 价值难估

2013年至今，平滩的“黄麻纸造纸工艺”陆续被纳入达川区、达州市、四川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杨国志教授表示，目前，他们在申请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以及正在争取将平滩镇水桶坝村创建为“黄麻纸造纸工艺”传习所，一旦考核通过，将可以在这里开展“非遗”活态传承活动，举办专题、特色“非遗”展览展示展演等活动。

唐代李肇在《翰林志》中记述“凡赐与、征召、宣索、处方、日诏，用白藤纸；凡慰军旋，用黄麻纸。”宋代沈括在《梦溪笔谈》中有写“嘉裕中，置编校官八员，杂对四馆书，给吏百人，悉以黄麻纸为大册写之，自是私家不敢辄藏。”由此可见，唐宋时期，文书、经卷等大多使用黄麻纸。杨教授告诉记者，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的《五牛图》与其他用黄麻纸所作而成的典籍一样，都需要有高水准的黄麻纸做“后盾”，以备后期修复。近年，不少省外的博物馆馆长在得知平滩镇有黄麻纸后，都多次跑来达州查看，有人还特地从平滩买了些黄麻纸带回馆内，与相关工作人员细细考察。

“因为目前无参考，配方又失传了几百年，所以黄麻纸研究的路还很长。”多年来，杨教授等人不断深入研发，每一个新配方至少都需要调制一个多月，他们坚持不懈地改进，只为造出更高品质的黄麻纸，成为可以供藏品修复的材料。现在的平滩黄麻纸采用的都是杨国志教授等人研发的配方，在经过省内外不少书画家试用后，均表示平滩镇所造黄麻纸已经达到了较高水准，具有很高的文化价值和开发价值。借助平滩镇水桶坝村的原生态舀纸作坊，杨国志等人力争将具有川东特色的黄麻纸推向世界舞台。

□本报记者 杨蕙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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