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传统农业县把土地作为“开放资源”,开展双招双引、实现双创双赢、推动乡村振兴的改革探索 平原:向“强企名校”打包推介百万亩良田

△11月16日,平原县现代农业产业联盟成立△村民代表在“三务三资”会上商讨土地流转事宜△党支部领办合作社后村民获得分红△植保机械在作业中△玉米秸秆粉碎后成为优质饲料△夏粮大面积收获中□金吉鑫张娜

坐落在鲁西北黄河冲积平原地区的平原县,因地势平坦而得名,建县2200多年从未改过县名。东汉末年,刘备在这里当过4年县令,后来走出平原成就霸业。

平原历史上就是传统农业县,改革开放以来,主政者都以探索“三农”发展道路为己任,曾有许多叫得响的大动作。昨日的辉煌与进取、困惑和徘徊,留下了一串坚实的足迹。如今的平原大地上正在经历一场发展的动力变革、质量变革和效率变革,正在努力蹚出一条以“深度对外开放”为主线的现代农业之路,打造乡村振兴齐鲁样板的“平原模式”。

回望:艰辛探索中有辉煌有困惑

1990年平原成为全国第一个玉米单产过千斤的县,全国粮食生产现场会在平原召开,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田纪云、农业部部长何康参会,全国各地干部陆续来平原参观学习。

上世纪90年代初平原蛋鸡存栏量突破1000万只,被评为全国蛋鸡第一大县,纸浆蛋托就发明于平原,新闻报道《鸡蛋远行》《平原鸡蛋滚过三道坎》曾叫响全国。

平原还是全国著名的鸽乡,每年正月初八恩城鸽子会已延续500年,1992年平原举办中国(平原)首届鸽子节,县委、县政府把鸽子节新闻发布会开到了人民大会堂,当日央视《新闻联播》和《人民日报》都予以报道,很多外国友人奔鸽赴平,平原对外开放因鸽子而红极一时。

从1993年起,平原人为改变只会种小麦玉米的旧貌,县乡两级干部曾带领群众成群结队跑到寿光学习蔬菜大棚种植,高薪聘请寿光农民来当“科技副县长”“科技副镇长”,蔬菜产业发展的电视新闻天天在县电视台热播,全县冬暖式蔬菜大棚一度发展到5万个,平原黄瓜、西葫、西红柿、韭菜分别连片达到3万亩。

2002年,平原县600农民自费包专列下温州,学习民营经济发展,试图把农业大县优势转化为工业发展优势,摆脱农业县无税收无效益的僵局,接下来几年,依托农业发展起来的食品加工、木器加工、淀粉加工等一系列小企业遍地开花。

2006年,平原人搞小康村创建,推进发展现代农业、培育新型农民、建设秀美农村三大工程,全县在农业领域实施了一批小农水、桥涵闸建设,在夯实农业基础设施上增加了投入,田成方、林成网、路相通、电相联的农业生产条件得以提升。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平原农业历经辉煌,历届县委、县政府都为农业付出过艰辛探索,推动了全县农业经济的拔擢奋进。回望40年,有许多动人的故事和成就,但与成就相伴相生的也有困惑、羞涩、苦衷:粮仓满了,农民钱袋却没鼓；果蔬品种多了,品质却没叫响；生产作业机械化了,化肥农药种子管理还是简单粗放；冬暖式大棚成方连片有了规模,但产品档次、管理手段等竞争优势明显不足,传统大棚很有可能被时代甩在后面；全县注册的农产品商标上百件,但没有打造出响当当的地理标志；蔬菜交易市场虽然数量众多,但交易模式老化,菜品没有真正端上高档餐桌,没有真正打入大型商超专柜；农产品加工只是停留在初级加工、半成品层次,没有真正让消费者津津乐道的名牌食品企业,卖原粮、卖原奶、卖鲜菜,产业链没有抻长；农业产业一二三产融合起步晚,农业体验、蔬菜公园、果品休闲等因农而生的新业态、新模式发展滞后,农民变股东、当产业工人的新经济模式形不成体系。

平原农业走到今天,已经遇到种种瓶颈,面临道道门槛,内生动力不足,体现到农民身上的是效益很难再提高、风险随时都会有；体现到全县这个层面,就是整个农业规模不大、效益不高、品牌不响、特色不明。平原县委书记王洪霞说:“乡村振兴历史重任在肩,新的时代条件和历史背景下,平原农业亟需来一场深刻的理念变革、思维变革、方式变革,亟需实施一场农业领域的新旧动能转换!”

突围:在农业板块实现“破壳”与“重组”

当时光迈进到全面深化改革、深度对外开放的今天,平原县迎来振兴农业新的脉动,一股强大的内在力量已经孕育成熟,47万人口的传统农业县可能要响一声春雷:百万亩沃野畴陇将“犁”出科技支撑、人才支持、资本助力、模式创新、效益激增的大农业棋局。

2017年初,新一届平原县委、县政府认真调研分析“如何定位平原,如何找准平原发展的支点”,经过多个层面的深入思考、多个角度的反复论证之后,县里认为:我们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就学浙江、学温州,为什么差距越拉越大?就是因为他们的经验我们用不上,而我们自身的优势没有得到发挥。就农业农村板块而言,江浙有山水,我们有土地,做土地文章是我们振兴乡村绕不过去的路,也是最近最现实的路。

与此同时,平原县以探索开展“农村党支部领、创办农业合作社”破局,逐步把零零碎碎的农田集中到党组织领创办的新型经营主体手中,解决空心化的农村低效种地难题,打造“千亩方田、万亩方田”。而握紧拳头之后,则要进一步与大型农业龙头企业“二次嫁接”,最终把全县100万亩良田“打包”推介出去,进而吸引高端品牌、高端人才、雄厚资本注入平原。

经过近两年努力,平原县农村党支部领创办土地合作社逐渐普及,近100万亩耕地已经完全可以流转出来。平原县决策者们认为:“100万亩农田完全有可能把全国的重点农企引到平原。因为,这100万亩地不是一般的地,而是通过党支部领创办合作社整合起来之后,党支部说了算的地。把这些地作为平原深化对外开放的资源推出去,建设全国优质农产品供应基地,把优质农产品卖到全国,一产搞优质,二产搞精深加工,三产把外地人吸引过来,不仅老百姓有收入,而且税收也会增加。因此,利用100万亩地开展双招双引,实现双创双赢,这条路就是组织振兴、产业振兴、人才振兴之路,将为平原地区、传统农区推进乡村振兴蹚出一条好路子。”

平原县委副书记、县长袁志勇表示,从县域经济发展上看,农业用好了是优势、用不好是劣势,把耕地有机整合起来之后这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作为传统农业县的平原,要用足用活100万亩良田,下决心实施农业板块的“破壳”与“重组”,让百万亩农田发生一次“化学反应”,做好发展现代农业、增创农业新优势的文章。

一年多的潜心探索,平原已有两块“试验田”获得初步成功:桃园街道1万亩耕地吸引来山东鲁望集团,十几名农业博士、硕士到桃园种地,青岛农业大学把这里当作科研成果转化基地,改变过去种植普通玉米小麦的习惯,实施糯玉米、黑小麦等名优特品种种植,引进了最前沿的飞机喷药、智能灌溉等农业机械和技术,同时全面规划了“新六产”示范项目,比如加工“中国最好吃的馒头”等项目,真正实现三产融合；另一个是王杲铺镇探索的鑫源粮食种植合作社与中农新垦、河南金娃娃、广西田园、青岛阿拉丁等13家农业龙头企业建立“现代农业产业联盟”,引进了绿色产品种植技术9个、“嫁接”无公害蔬菜种植模式4个,因农业而前来考察、洽谈的客商络绎不绝,以黄瓜为基础的食品工业项目应运而生,拥有1.5万亩黄瓜种植的王杲铺镇也因此实现了一次历史性的“蔬菜产业升级”,“黄瓜小镇”正在充分孕育之中。

打破一家一户小生产,改变像布条一样的零碎模式,在100万亩农田上充分做“合”的文章,在平原得到了上上下下的认同。

方向:强化人才支撑推进供给侧改革

今年以来,平原县拿出相当大的精力来研究乡村发展的人才问题,召开基层干部群众座谈会,沉到村庄地头搞调研,还通过开展粮王大赛、评选最美农民等各类活动发现乡土人才,但结果显现:农村人才缺乏和流失是普遍现象。平原县委书记王洪霞分析认为:很多农民的孩子苦苦读书,为的是考上大学、跳出农门；农民工都往城市和工厂奔去,有一技之长的当蓝领、没技术的干脏活累活也不想回老家种那几亩地。农业最需要人才,恰恰最难留住人才；农业最需要资本,恰恰最难吸引资本。农业的路子如果继续“老样子”走下去,乡村振兴之梦很难实现,农业大县的出路很难找到!

有勇气就会有奇迹,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平原县发现,通过农村党支部领创合作社之后有意识地打包土地向外推介,很快就引起了许多农业界高层次专家和人才的极大兴趣。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农业大学国家农业绿色发展研究院院长、全国科学施肥技术专家组组长张福锁,青岛农业大学副校长牟少岩等专家,先后带团队到平原调研合作,达成了许多农业科技领域的合作项目。

平原县委、县政府“用心插柳柳成荫”,很快主动找上门来的大型龙头企业隔三差五就有一家。尤其今年秋分,县里为农民过丰收节的这天,许多涉农企业到平原展示科研成果,有的就希望直接“倒插门”,选择平原作为高品质农产品种植试验基地。10月份举办的“平原县百名博士回故乡暨百企联百校”活动中,也邀请了众多农业专业博士。他们一致认为平原黄河水充足,土质肥沃,成方连片,四季分明,历史上自然灾害极少,土地正逐步向农村基层党组织流转集中,非常具备“大农业”发展的良好基础。

既要顺势、乘势,更要蓄势、造势,乡村振兴需要为农业植入“创新基因”。县里经过认真分析、充分论证决定:拿出100万亩良田实施大力度对外开放,搞一次大的“双招双引”活动,请院士博士来耕地种田,请龙头企业建基地建厂房,通过“共营”促进“共赢”,通过“开放”促进“开发”,让平原的百万亩耕地一产里面有二产、二产里面有三产,三产里面也有一产,呈现融合发展之势。这一活动时间定于11月19日至21日,对接洽谈的会场就在全县100万亩耕地上——平原县携手“强企名校”开发共建百万亩绿色农业生产基地研讨洽谈会,将成为平原农业发展史上新的里程碑。

为开展好这次活动,县里做足深功夫,围绕“共营”与“共享”,邀请全国农业高校、省级以上重点农业龙头企业和电商、基金公司,到平原“看地”“结亲”,县里将集中举办粮食产业、果蔬产业、畜禽产业对接研讨洽谈会,举行乡村振兴报告会,组建“平原现代农业产业联盟”,建立平原农业人才智库。届时,首农集团、中农新垦公司、中化集团、鲁粮集团、寿光蔬菜产业集团、新发地、京东、阿里巴巴等知名企业将在平原汇聚一堂。

据介绍,鲁望集团董事长魏力晓,成为这次平原县组建现代农业产业联盟的“盟主”,在他的号召下,益海嘉里、水发集团、东君集团、温氏集团、雷沃重工等20余家央企、500强企业、上市企业入驻联盟。中农新垦(北京)电子商务有限公司总经理李随表示:“相较于过去‘各自为战’的‘力不从心’,我们更愿意加入平原县的产业联盟,与众多实力企业‘强强联合’共赢发展!”牧原集团投资7.8亿元,在平原建设年出栏50万头生猪产业化项目,该项目一期预计2019年底投入运营,全部建成后,将成为鲁西北地区最大的集饲料加工、生猪养殖、畜产品深加工为一体的现代化农牧生产项目。县农林局局长仇洪雷认为,随着年出栏50万头商品猪养殖体系的建成,平原县畜牧养殖产业已经站在腾飞的“风口”上。

农业要实现绿色发展高质量发展,化肥农药过度使用和粗放耕种是必须要解决的矛盾。平原县委、县政府鲜明提出:要让100万亩耕地,成为无污染、无公害的“绿色净土”。中国农业大学国家农业绿色发展研究院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张福锁,是中国农田土壤研究领域专家,致力于牵头研究全国农业的绿色发展课题。平原县委副书记孙丰勇慕名多次前往中国农业大学拜访张福锁院士,聚焦一个话题——农业绿色发展。被平原推动农业绿色发展的坚定决心所感动,张福锁院士决定到平原看个究竟,并在参加平原“共享”农业洽谈会时说,平原县作出的这一探索带有方向性、改革性、创新性,是传统农区实施“农业突围”、农业供给侧改革、有效推进乡村振兴的创新之举,这不但是平原的一条路子,也是很多粮食、蔬果主产区的一条路子。他决定合作设立中国农业大学的平原“科技小院”,将为平原开展的土壤修复工程提供专业指导,力争3年内打造20万亩无公害的“绿色土壤”,改善因过量施用氮肥而导致的土壤酸化状况,消除土壤重金属污染、病虫害加重等一系列难题,通过科技手段彻底改善平原县农业生产的生态环境。

王洪霞表示,依托“强企名校”开发共建百万亩现代农业绿色发展基地,平原县将唱响农业经济的“借智、融资、引才”三部曲。有一批高层次的人才和资本和平原“共享共营”100万亩良田,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平原就不愁农业的振兴,今后的平原必是希望的田野。县委、县政府将带领基层组织和农民朋友一起,坚持走绿色高品质发展之路,建设京津冀协同发展示范区优质农产品供应基地,把“平原产”的粮、油、果、蔬、肉、蛋、奶摆上北京、天津等大城市甚至外国友人的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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