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1435毫米”回家路

徐炜和工友们正在测量轨距“我在这头，家在火车票那头”，春节回家的车轨上载满了家人的期盼和一年的收获。2019年的春运已经拉开序幕，无数的人涌向车站，参与到这场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人口流动。而火车依旧是这场团聚“大戏”的主角，数亿人次将从火车上回到家乡，对很多人来说，火车仍然是首选的回家交通工具。

邯济线242公里500米处到249公里的984米处，这一段距离，一列17节的火车以正常速度驶过需要16秒钟，车上的乘客低头打个瞌睡或许就已经路过了这里。而这段距离徐炜和工友每天要用两个小时反复丈量，每年用365天来小心呵护。

驶过这段片区的列车，对向行驶，每天有400多辆。运输距离最长的一趟是k75次列车，从长春到宁波有2952公里，从温带季风气候到亚热带季风气候，路过麦地和稻田，跨过山海关和东海，车窗外有无限的风景。但是在乘客看不到的车窗下，徐炜和他的工友们的职责就是在乘客路过时，守好1435毫米的轨距。徐炜从2011年开始已经8年没有回家过一个完整的年了，按照值班表，今年的大年三十他值班。文/图见习记者宗兆洋

闲庭信步的“轻功”

走两步，弯腰把轨距尺横放在铁轨上，俯下身子，抓握把手，测量后，他用粉笔在轨枕上写下了数字“1”。“这地方轨道距离超出规范1毫米，后面的抓紧修正”这组看似简单枯燥的动作，在过去的8年里，34岁的徐炜重复了无数遍，多的他自己也无法估算。他是济南工务段晏城线路的一名工长。

徐炜和6名工友按照计划，在邯济线“249公里700米”处的12号道岔在1月24日进行修护，“中午11点20分到1点30分，我们称为‘天窗点’，这段时间没有火车行驶，我们线路工就是靠着这两个小时来进行巡检和维护工作。”徐炜弯腰下蹲，上身前倾下趴，边测量边说。测轨距是线路工最基本的工作，每天要重复上百次。“两条铁轨之间的轨距是1435毫米，允许得误差是+6、-2毫米”。在确定需要这一段需要缩短1毫米后，要用内燃扳手将铁轨上的螺丝拧松，然后再一点一点的进行调整。“只要是调整，1毫米都不能差”，徐炜说。

铁轨下铺设的道砟，多是一些小块状的石灰岩、花岗岩，不仅硌脚，还容易摔倒。而徐炜一行人扛着几十斤的维护机器走在上面仍然“闲庭信步”。“没有别的好办法，常走了就像自家后院一样，刚开始也很伤脚，要是穿普通的运动鞋，不管是什么名牌，一个月都得磨穿，我们穿的都是单位发的工装鞋”，修完这一段后，徐炜一行人拿着的是轨距尺继续进行测量调整。

天气预报当天的温度是2摄氏度，但在铁路上能再低上两三度，因为在铁路上没有任何的遮挡，风一个劲儿的向衣服缝里钻。徐炜和工友“全副武装”,从暖气片上把烤了一宿的工装鞋穿上，再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上，但鼻子和耳朵依然被冻得通红。“我们有规定，不能戴耳罩，帽子也不能把耳朵遮起来，担心听不到火车来的声音，干起活来就不冷了”。

高频词“舒适”

“列车运行对钢轨和枕木的冲击力很大，会造成线路几何尺寸的变化、高低方向不良。列车在这样的线路上运行，会影响旅客的舒适度。遇到这样的情况，就需要他们把它起平，重新起捣，用专业的起捣机把它起平。我们的工作就是保障车辆的舒适性和安全性，使旅客坐起来舒适些。”在一天的对话里，“舒适”这个词是徐炜的高频词。

这一段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徐炜和工友边测量边维护，走了两个小时。“时间已经到了，准备下去”，旁边的“安全员”在原地跺了跺脚，捂嘴哈了口气说。在进行工作的时候，作业人员是不允许携带手机的，所以时间都由安全员来提醒。“说话都是用对讲机，用手机容易分神，所以不让带”，徐炜和工友们收拾着工具。虽然天气还是很冷，但徐炜和工友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现在冬天还好，天冷多穿点，夏天的时候‘天窗点’是阳光正‘毒’的时候，铁路上一点阴凉地也没有，光是出汗能把工鞋给湿透了”。1点30分，线路正点开通，火车正常运行。

铁路线路工秉承着中国传统的“师徒传承”制度。在有新人来的时候，会找一名老员工当“师父”。“这是要签师徒合同的，徒弟上工的时候，师傅必须在，这是规定。因为我们这一行算是‘高风险’行业，火车速度在每小时60公里的时候，有效刹车距离是500米，在司机看到乘客的时候已经晚了”。虽然有完备的安全措施，但这番话徐炜和很多老员工会把这句话重复地说给自己的‘徒弟’。

“干我们这个职业的，不管老家有多远，一般都是在工作地点买房子成家。因为在平时除了每周两天的轮休，没有假期，家远的除了过年也回不去。”徐炜老家在湖南，现在在齐河成了家，今年女儿3岁，还没回去过湖南。

从“象牙塔”到“线路工”

每个月铁路系统都会对线路工进行抽考，考验理论知识和实操技术。1月26日，徐炜从工区被抽调来到晏城线路车间当“考官”。被抽到的大多是新来的线路工。“去年8月份，新招了100多人，有40多人是本科”，徐炜看着考试点名表说。

济南工务段晏城线路车间十二里阁线路工区的实习大学生苏泽琪今年22岁，高大阳光的小伙，他也是这个月常规抽考的“考生”。在考前的闲聊中，说起刚来工作时候的经历，苏泽琪的朋友“嘲笑”他，在刚工作的第8天就在工作岗位上晕了过去。“当时在道岔的枕木进行更换，道岔下的枕木比平常的枕木要沉很多，但是赶时间要换下来，当时8月份还比较热，一用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苏泽琪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事，喝点水接着干呀”。

“来之前以为技术工只需要站在旁边指挥民工就可以了，没想到自己就是‘民工’”苏泽琪跟自己的工友们在办公室里大笑起来，“列车驶过后，心里还是挺得意的”。

在十二里阁工区，因为靠近黄河，地势低洼，所以铁路在铺设的时候，光基座就有十几米高，苏泽琪和工友在进行日常巡检的时候，每个人携带着几十斤的器械先要爬上去，才能进行作业施工。“才来的时候，刚爬上去就已经累的走不动，更别说干活了，现在适应了”。苏泽琪是单亲家庭，妈妈自己在济南生活，而他已经在齐河县上了4年大学，一毕业就来当了一名“线路工”。

按照规定，家是外省的，离得比较远的，在春节的时候可以休年假，而离家比较近的线路工需要轮值，以保证值班室里24小时有人。今年苏泽琪按照轮班表也是大年三十值班，这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过年三十。“给妈妈提前通气了，给她‘汇报’了就行”他止住了笑容，抿着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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