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走廊周应合河的草原我有幸来到了这片草原远远地我

散文走廊周应合

河的草原

我有幸来到了这片草原。

远远地我看到,一条河忽明忽暗从天边涌来,如柔软洁白的哈达在这片草地上优美地飘转了一个大大的湾。数千棵草驱赶着数千只牛羊,随着这条河的涌动,跳着舞蹈,歌唱:九曲黄河第一湾,一个关于格萨尔王的神话。

我看到每棵草,每只牛羊,每个人的头顶舞动着一叶银饰的经幡,清沏、明净、柔软如白银打就的月色缓缓流动。

洁白的羊群,纯黑的牦牛,驮着神的嘱咐,静静地在她的怀弯里吃草、怀孕、分娩,它们蠕动的曲线如鸣叫的琴弦,让我心悦不已。古老的黄河在这里是一条年轻、嫩绿、单纯的河,如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圣洁。她和善、慈祥、从容、大度,以使她怀湾里的一棵草,一只羊,一个人都具有了她的品格。

面对一群羊就是面对一条河,面对一群牛就是面对一条河。它们无休无止地在草地上流动着。永远保持着那种速度,既使在坡度很陡的时候也不会变速,显得从容不迫,又势不可挡。

面对一个藏人就是面对一条河,一条从草地上缓缓流过的阳光打就的金黄色的河,他们的品质、性格、优点全都浮在水面上,让我一览无余。如果你有兴趣,就到这里来,他们会给你热情地献上洁白的哈达,和热气腾腾的牛羊肉,更重要的是他们如哈达一样纯朴。有次,我买了一碗牛肉面,我给他多给了钱,他发现后,跑了三条街找到了我,还给了我多给的钱。

面对面前浩浩荡荡流过的黄河,和茫茫无际的草原,人的自私、狂妄、凶狠都会荡然无存。

黄河在这里转了一个湾,是这对这片草原的留恋,就是想在这儿多停留一会儿,想给这儿多赐些什么,于是,就在她转弯流走的时候,给这儿赐了一座小城,人们为了纪念她,命名为“玛曲”。

玛曲,藏语里是“黄河”的意思。

羊的草原

在玛曲草原,我第一次看到了那么多的羊。

老远就看到了一些细碎的洁白的花朵盛开在碧绿的草山上。多么稠密的花朵啊,把草原点缀得异常美丽。慢慢近了,发现花朵们在草地上移动起来,它们聚集在一起,又散了开来,才知道它们是一些羊。于碧绿的草中,它们像刚出土的蘑菇一样新鲜、娇嫩。听不到它们的声音,看不到它们走动的步子,它们如一颗颗洁白的佛珠在草坡上滚动。这就是我第一次看到的玛曲的羊群。

我曾放过十多年羊,我的羊群只有四十多只,是很小的一个群体,在庄稼的缝隙里游走,与羊时时刻刻在对抗着,我把羊看成了我的对手,羊把我看成了它们的对手。然而在这茫茫无际的草原,人与羊是多么友好和谐。牧人在草地上半躺着,羊群在他们周围慢慢吃草,牧人一声悠长的哨声,它们呈扇面形散开,又一声急速的哨声,它们如网状收拢起来,又一声短暂的哨声,它们如白豆一样分出一个独立的个体来。放牧已经不是放牧,而是一种高档次演习训练。这时牧人多么像一个将军或领袖,他指挥着成千上万的兵,出没于茫茫无际的草原,与寒风较量,与冰雪较量,与饥饿较量,与怯弱较量。玛曲草原的羊啊,已多了强悍、精干、不畏强暴的气质。

在羊群稠密的地方,我常常看不到牧人,一大群羊无忧无虑地走动着,它们好像想走到哪儿就走到哪儿,想走到啥时就走到啥时,像一片任意飘动的云。其实并不是这样,它们中间包裹一个牧人,它们随着牧人的走动而走动,他们像簇拥领袖一样簇拥自己的牧人。它们像花瓣围拢花蕊一样爱护自己的牧人。呵,做一个牧人是多么让我羡慕啊,他们被羊群推放在了最尊贵和最温暖的地方。牧人的尊贵让我感受到生活的温暖和人世的美好。

一群真正的羊就这样把它们的牧人藏得如此隐蔽,一个真正的牧人就这样在羊群里不露一点踪影；老远看人是羊的一部分,走近看羊是人的一部分。

这就是玛曲草原的羊呵!羊的玛曲草原呵!

黑牦牛的草原

对于牦牛的认识来自于我的童年。那年生产队从甘南草原运来了两头牦牛。按照上级的意图,一是要驯化这两头牦牛,让它们犁地；二是要让它们当牛种,改变我这里牛种单一的结构。结果很令人失望,它们无法让人们驯服,它将犁拦腰折断,把八九个少年弄得皮开肉绽；它们更是拒绝与本地黄牛交配,将本地黄牛不看一眼。后来生产队长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十多个人用粗绳把它们捆倒在一棵树下,与那棵树捆在一起,将它们的鼻子钻开来,在鼻孔里套上钢筋,但是,它们仍然拒绝犁地和交配。后来它们发怒了,一头将生产队长碰翻,生产队长顿时倒地吐血,而它们朝田野里飞奔而去。生产队长一气之下,集合了全村人用了一天时间把那两头牦牛捉回来,不给吃不给喝,活活饿死了。

从此,我再没有见过牦牛,但那两头牦牛的可悲下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当我这次来到玛曲草原,看到成千上万的黑如云朵一样飘游的牦牛时惊呆了。我惚然大悟,它们信仰的是自由自在的游牧文化,它们向往是草原一样宽阔的大意境,它们追求是碧草一样的大纯粹,它们坚守的是这片洁净的草原。犁地,与黄牛交配是与它们的信仰多么的背道而驰呀!这是对它们的屈辱和玷污。它们才宁死不屈拒绝了人们的要求。

在玛曲草原白的是羊群,黑的是牦牛。在这里,你对黑色会有更深层次的了解。黑色不是低沉、消极、迟钝、黑暗。而是稳重、严肃、不屈、反抗、闪电。与白羊的性格截然不同。在这高寒地带没有不屈的精神能行吗?没有反抗能行吗?没有这些东西,它们早已被各种恶势力毁灭了。如果你到牧区来,来到它们的跟前,你就会有一种可怕畏缩的感觉,你会发现它们逼视着你,那一对锋利的角时时刻刻对准你,它们在保护着他们的牧人。即便你与它们的牧人关系友好,它们也不肯放松对你的监督。奇怪的是,当广宽的草原没有生人时,牧人赶着牦牛放牧时,它们总是在前面走着,把它们的牧人甩得很远,让人们一看就知道哪个是主人哪个是牦牛。它们总是这样把自己与主人分得清清楚楚。主人就是主人,牦牛就是牦牛,牛与人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由此看来,它们是特别尊重人的。牧人在它们心中有着至高的地位。当有意外时,就像无数个黑色闪电飞奔而去,其气势就像无数个山岳在奔动。在那没有山的草原,就在这时,就涌现出了无数个山丘。黑色的牦牛呵,草原的风骨。

当风云过去,草原平静时,它们吃一阵草就会回顾一下它的牧人。然后又安静的吃草,于是它们的一生就在无数次的回望中度过。以致它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在回望它们的主人。它们死了不能回顾的时候,它们那干硬的头颅总在草原随处可见,它们那干枯了的眼眶仍在回望着牧人和那生养过自己的草地。牧人为了纪念它感激它,就把它那干枯的头颅拣回来挂在自家的墙上,或者把它赠送给远方的客人。

我从甘南的一个碑刻上看到赞美牦牛的诗句:牦牛,纯洁的牦牛,在草原里你是最执著的名字,你信仰的是一棵草向天空的高度,一个藏人对佛的执着；你每行走一步都在天空祈祷,向青草拜膜,向高原回望。不屈的骨头既使死了朽成泥也要滋养身下每棵青草。

青青的牧草,长在无数倒下去的牦牛身上的牧草,一头头坚守草原的牦牛才是你头上永远飘扬的经幡。

酒的草原

在玛曲草原你就能看到酒香如一层薄雾笼罩在某个帐篷的顶部。酒已是他们生活的一个部分。

当我踏上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原时,美丽的藏族少女唱着歌,给我披上一条洁白的哈达,她们就给我敬上一碗酒,以表她们的盛情。这是一碗纯香的青稞酒。按当地风俗,你必须将这碗酒喝尽才够朋友。我向来不胜酒力,面对藏族朋友的盛情难却,我将这碗酒一饮而尽。想不到这是一碗纯香的没有浓烈火味的酒,我满口是青稞的香味,它们滑到我的体内时,我感到像似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着我。于是,我更是感到了藏族朋友的温暖、热情、好客像这酒一样,让你觉得真诚而不做作,热情而不毛躁,好客而不图报。

在一些草地的边缘,我看到了一浪浪碧绿的青稞在起伏飘动。这是八月的天气,它们正在抽浆、成熟,将阳光炼成金子,由一股碧绿的清水向一粒饱满的麦子转化。同时也就把酒所具有的精神灌了进去。在这高寒的地带,酒的成熟需要漫长的过程,需要冰凉的冷静,云朵样的深思熟虑,牧草一样柔长的韧力。酒的成熟与一个人的成熟一样漫长。一粒青稞的成熟需要一年的时间,一滴酒的成熟需要多年的时间。一滴酒里把所有该容纳的都容纳了进去,包括风、雨、雪、云朵、阳光、青草,以及许多品质,比如,宽容、大度、忍让、谦逊等等。这就是高原雪域的真正的酒呵!

牛背上的草原呵,爱喝酒的草原啊,历来不醉的草原呵,你给我们的就是人类所具有全部精华,就是那佛文化里最纯粹的部分:忍耐、柔顺、包含。

渴一碗青稞酒,使我顿时觉得轻快了许多,心里有了草原的开朗和浩大,一些烦人的小事消失得一干二净。敌人和仇人,利益和私欲,奸滑和丑陋都消失得无踪无影。将我恢复到原始的状态:一粒比较饱满的麦子或青稞,或者一棵青青的草。总之那是酒的最基本的组成部分。

新闻推荐

甘肃将兴建7个自驾游房车宿营地 天水处“东大门”第一站

据新华社1月13日电随着自驾游的增多,停车宿营开始成为一个问题。2016年,甘肃将建设7个旅游房车宿营地,从陇东黄土高原到河西戈壁大漠,自驾游爱好者都将有一处安身之所。记者从甘肃省工信委...

甘南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甘南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