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铜奔马
民间泥塑马和皮影马
祁连山下的山丹军马场 本报记者李桐叶摄
阳关的张骞塑像
五泉山的霍去病塑像
藏于省博的汉代木马
唐代的文官骑马俑
草原上的骑手
山丹军马场的牧马人
“黄河第一湾”唐克的河曲 本报记者刘小雷摄
“马是自然之中的灵长之物,是离我们最近的神”
岁末年初了,在永昌路夜市溜达的时候,我看见有许多与马有关的吉祥物在热卖,这完全是网络上“马上有xx”的现实版:在马背上放两个象棋,寓意“马上有对象”,放一只安卧的苍蝇,便是“马上赢”,一如貔貅,是牌友们的最爱;马背上搁一叠钱,便是“马上有钱”,这简直又是每一个工薪阶层最大的梦想了。
曾经在一个黄河边旅游点,和一匹马儿对视,它大大的眼睛清澈、单纯、善良,还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忧伤。
一个来自天祝华锐部落的藏族朋友说,在城市不得不为生计奔波的时候,最大的念想是去草原骑马。在都市,你可以拥有一台车,但你却很难拥有一匹马。那种和马儿心神合一在草原风驰电掣的快乐,不是你骑一辆公路赛,开一辆四驱越野就能摹拟的。
去年9月,徐克导演的《通天帝国》结尾时,狄仁杰骑着“鲲神驹”在海中行马,人们惊叹他想像力逆天的时候,我却想到一位作家对马的礼赞,“马乃天之骄子,驰骋于大野,听命于天庭。马是自然之中的灵长之物,是离我们最近的神。”
人们不忘对“日久见人心”前坠一句“路遥知马力”,把城里人走的路命名为马路,把开车说成驾驶,“驾”的形和义,可以想见,司机的最早起源或许就是马车夫了。
看到过一篇关于甘肃省情的介绍,说甘肃省位于我国东部季风区和西部干旱区的交汇处,是东部农耕区向西部草原区的过渡地带,非常适合发展畜牧业,是我国六大畜牧省份之一,历史上甘肃就有发展畜牧业的传统及优势。
那为什么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却再也见不到一匹马,这离我们最近的“神迹”,却又为何如此遥远呢?
在天巉公路边的通渭马营,记者在采访的时候,查阅相关的资料,发现自唐宋以来,通渭马营镇邻近的“大华川”一直是牧养军马、茶马互市的基地之一。在明代,牧苑按照面积广狭可分为上、中、下三等,上苑牧马万匹,中苑七千匹,下苑四千匹。弘治十五年,内阁大臣杨一清以左副都御史督理马政,他巡视安定苑后有这样的评价:“草场宽阔,水泉便利,地宜畜牧,堪为上苑。”随着岁月变迁,牧苑那种万马奔腾、纵声长嘶的壮烈图景最终只是瘦成一个仍然让人血脉贲张的名字。
这样的地名在天水麦积区也有一个,叫放马滩。在放马滩,还有更多具体入微的名字,如马耳尖山、马驼峰、马山梁、驻骖廊等等,可以想见古人对马儿倾注了怎样的深情。
在碧草参天的谷地,当地旅游部门摆放了一组白马的大型雕塑,栩栩如生,它们要么仰天长嘶,要么低首抚弄地上的青草,还有的彼此耳鬓厮磨,像是亲密的恋人。
当地学者毛惠民解读说,不要误认为它们只是一组简单的雕塑,实际上它们是打开秦人崛起厚重历史之门的密钥。天水《秦州志》载:“秦州东南一百里,四道岭有秦嬴非子繁息战马故址。”嬴非子见周孝王前的主要牧马地说的就是现在的牧马滩。
西周后期,周王朝与北部蛮夷的战争使得战马奇缺,这时才发现多年购买的战马都是来自位于西秦岭的原嬴族部落,于是周孝王征召部落首领非子来见,非子紧紧抓住了这一机会,周孝王赐汧渭地让非子继续养马,并准其复用嬴姓,依地名所在称之为嬴秦。嬴秦于是逐渐壮大。
一匹马儿披散着长长的鬃毛,在我们的车前刨刨蹄子,“咴咴”嘶鸣,神骏非常
秦之威名,赫赫犹在,只是号为六畜之首的马儿,又在哪里呢?
继续沿着非子牧马的遗迹寻溯,就来到了天水市清水县秦亭镇的张吕村,它地处甘陕交界的高寒二阴地区,张吕村农牧并重。
没进村子,记者就看到路边沙棘在秋阳下如玛瑙珍珠般闪耀,林草间有像野棉花般随意散落的羊群,我们却没有发现马的存在,但实际上,秦亭,是非子牧马最早的地方,是秦文化兴盛的源泉。《清水县志》记载:“周孝王十三年,封非子为附庸,而邑之秦。”秦人先祖嬴非子,为周王室牧马有功,将秦亭镇一带作为附属国封给了秦人。秦非子带领秦人在此养繁马匹,为周王室提供军事供给的同时,也壮大了秦的实力,开辟了东进关中,称霸中原的根据地。无论秦王朝、秦始皇,三秦大地,秦风秦腔,凡沾上秦字,大都与秦亭脱不了干系。
询问村民,我们终于在村外的一处山谷发现了人工饲养的马群,秋天,水势潺湲的小溪让草坡变得松软无比,规模不是很大的马群几乎是静止的,它们的姿态是闲适、是优美,不再绷紧得像沙场上的离弦之箭,此时它们的身心彻底松弛下来,正倾心于口鼻间弥散了阳光味道的草叶!
同样是在天水市的张家川,关山,那列人文印痕饱满的山脉像一条绿色的丝带在我们面前展现着无尽的美丽,只是在张家川境内,它的旋律却像是被拧紧的琴弦发出的,凝结,突兀,而在相邻的陕西省的陇县,它才尽情地展示着牧场的魅力,每一处峰峦山顶上还是一片林子,到了山腰却变成了美丽的草甸,遍布牛马。
记者看到了大规模的马群,这自由的精灵让附近的牛羊都变得有点俗不可耐。
一匹马儿披散着长长的鬃毛,在我们的车前刨刨蹄子,“咴咴”嘶鸣,神骏非常。
关山的地理特点既不同南部秦岭山地,也不同于周围黄土高原,有人这样评价:陇坂满目皆千仞,唯有关山以秀媚。这显然指的是陕西省陇县的关山牧场。既有牧场之名,往上追溯,我们能得出答案,关山一带就是秦始皇祖先养马的地方。
秦人在这里凭借天赐的优越地理条件,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从营畜牧业逐渐转向农业,不断发展壮大,进而入主关中平原,最后统一中国,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强大的封建王朝——秦。
关山在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是中国重要的牧马之地。据史书记载,大将卫青、霍去病北征匈奴,曾从关山征集战马14万匹,足见当时这里牧马业的繁荣昌盛。然而现在,马的踪迹已经成为了景区的点缀。
记者曾有过一次八月的甘南川西之行,在藏区10天,经停15县。沿途高原、牧场、湿地、森林、草甸、梯田,随着山势而变化,沿途美不胜收的景象、浓得化不开的色彩几乎费尽了我的目力。我们的车在草原之上疾驶,或许是沿着公路沿线走马观花,没有深入草原腹地的原因,我们只见到了像黑云一般拥挤的黑牦牛,而那些放牧的汉子几乎清一色骑着摩托。马儿,似乎不再是草原的宠儿了。
有人说,自马与骑手分离之后,人类便无法理解大地。这是冷兵器时代的风景。对于那些马背上的民族来讲,亦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
只是在四川若尔盖的唐克,我撇开人群,独自行进了三四公里,才看到有十几匹马组成的马群。这些大名鼎鼎的河曲马仪态优美,安静自在,当时我就想起英国诗人特德·休斯的诗句:
它们呼吸着,一动不动。/身披着鬃毛,斜依着后腿,一声不吭。/我走过去:没有一匹马喷鼻或甩头。/一个灰色的寂静世界/灰色的寂静碎片。
它的字句在脑海深处,像一张弓,蕴含的力量让人感到紧张
这样的审美仍然是静态的,是小资趣味的,而我更喜欢的是这样的唐诗,它的字句在脑海深处,像一张弓,蕴含的力量让人感到紧张:
“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那马骨里的汗与铁、铁与沙、沙与血逐渐聚拢,又逐渐平息,如同冷却下来的火焰退往呼吸的深处、孤独和忧伤的深处……
“胡马、胡马,远放焉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这首词来自韦应物的笔下。来自盛唐的诗人从内心深处都有一种汉风的情结。那些慷慨雄浑的边塞曲中,寄托着他们浓烈的报国情怀。
在山丹焉支山的峰顶向远处眺望,我们看到周边早有草原像军毯一样向远处铺展,它有一个名字叫大马营,似乎是和通渭的马营在遥相呼应。
在这片草原上有着全亚洲最大的马场:山丹军马场。除了军马一场还有草原外,军马总厂、二场、三场、四场已经没有了草原,而变成了农田。
在一场,记者有幸见到了像黄云般在地平线上飞掠而来的浩大马群,他们的蹄音足以让大地都为之颤栗。
什么是汉风?我想这就是烈烈的汉风。
你仅仅在旅游景点一次作秀式的骑乘,又怎能了解?
马是人类重要的家畜之一,在悠长的历史长河中,无论军事、交通、生产、生活都离不开马。马与一个王朝的军备强弱、国势盛衰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所以《后汉书·马援传》说:“马者,兵甲之本,国之大用,安宁则以别尊卑之序,有变则济远近之难。”
陇原发展起来的牧马业,对中国的汉唐盛世影响极为深远。
我国自古对养马非常重视,马被列为六畜之首,特别是在被称为封建盛世的汉唐两代,养马的规模更大。后世有“汉唐之所以能张者,皆唯畜牧之盛也”的说法。
到了西汉时,为了抵御匈奴的入侵,巩固疆土和国家政权安全,发展壮大军事力量,汉王朝在陇右、河西一带扩展牧区,从西域引入宝马良驹,繁衍驯养,使牧场养马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中唐时在陇右,牧马业更为发达,朝廷在此设有陇右牧马监,负责国家军队所需战马的驯养与繁衍。王侯将相也多在此私养马匹。关山牧场秀丽宜人的自然景观和丰富多彩的历史文化是关山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那些开疆拓土“武功最盛”的朝代,马绝对是男儿光荣与梦想的象征。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其意义就在于此。整饬军备必然要注意马匹的来源和饲养。晋平公曾经自诩说:“晋有三不殆,其何敌之有”?他得意的原因之一就是多马。
甘肃能成为我国六大畜牧省份之一,是马的主产区,是有深刻的地理因素的。
甘肃位于我国东部季风区和西部干旱区的交汇处,是东部农耕区向西部草原区的过渡地带,非常适合发展畜牧业,史籍上有“天水、陇牧为天下饶”、“水草宜畜牧,古凉州之畜为天下饶”的记载很多。古之甘肃全境,绝对是马儿生长繁育的乐园。
我们可以这样描写史前甘肃的地理风貌,它大致是森林和森林草原环境,气候温暖湿润,黄土高原古代森林覆盖率高达53%,是一片林茂草丰的好地方。而在大通河、湟水、黄河干流附近,在公元前3000年,都有森林分布。陇南山地,几千年也曾有茂密的北亚热带森林、竹林分布,良好的自然条件完全符合以养马为代表的畜牧业发展。
到了秦汉时期,陇东为蓊郁的亚热带森林区,按照古文献的记载,其木本成分多为松栎为主,同时含有黄连木、栗热带植物;陇山(六盘山)“大山乔木,连跨数郡”“峰峦起伏,松林葱蔚”;陇西地区为暖温带草原区,在森林兼有若干草原,草原兼有茂盛的林区;《汉书·地理志》记载:“天水、陇西多山多林木,民以板室为室屋。”
《山海经》曾有这样的记载:“高山,其木多棕,其草多竹,泾水出焉。”这高山就是现在的六盘山,很难想象冬季常有凛烈的冰雪,即使是夏天也是凉风飕飕的六盘山,热带、亚热带的棕树和竹子曾经满山都是。
武威,有一句霸气十足的民谚:“凉州大马,横行天下。”
有陇右、河西这样的优良马匹选育繁衍的基地,两汉时期的骑兵自然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好的汉族骑兵,他们规模庞大而且训练有素,虽然个人军事素养上还比不上游牧骑兵,但由于最大可能地实现了机动(骑术)、杀伤(箭术)、协同(阵法)、战略战术的融合,即使蒙古高原广大的空间也未能再让匈奴找到破绽,只能在穷追之下远走欧洲。
再看看一代战神霍去病纵横驰骋过的河西走廊:祁连山横亘于走廊南部,在2000余年前却有600万公顷的天然森林分布,1600多条大小冰川,沿着森林带下沿到山前坡地是连片灌木丛和草场。祁连山降水很多,每年出山的灌溉水源丰富,聚集成石羊河、黑河、疏勒河三大内陆水系,发育了辽阔的森林、广袤的草地和这些绿色生命精心呵护的武威-民勤,张掖-民乐,酒泉-敦煌等绿色盆地,在河流下游聚集了大大小小的湖泊和沿河两岸茂密的胡杨林、灌木和草原,水草丰美,马儿在此,岂能不长得膘肥体壮?
武威,有一句霸气十足的民谚:“凉州大马,横行天下。”说的是汉魏时期的河西,地广人稀,水草丰茂,宜于畜牧,是汉武帝以后历代封建政府重要的牧养官马的地方。据有关史料推算,公元前112年左右,凉州境内至少有6000名官家奴婢专门牧马,马匹存栏数量约在5万匹。这些马匹大多是经西域马种改良本地原马后的新生马种,当地军方专门挑选、培训其中体格雄健、能走侧步的马匹充当军用坐骑。这些军马一经训练,行走如飞,而且因走对侧步而无颠簸之感,耐力持久。
凉州马一跃成为当时中国北方最好的军马。此外,凉州骑兵还较早装备了鞍、镫等先进的骑战术工具和轻便的皮马铠,加上当时国内体形最雄健、能走侧步的良马,凉州铁骑对敌时总屡战屡胜,创造了许多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例,各类史书上均有详细记载:
公元32年,凉州牧窦融率“步骑数万,策应光武帝讨伐秦州军阀隗嚣,一战而定陇右。公元72年,窦固、耿忠引凉州大马万余匹,西出居延,击败呼延王。公元160年,凉州人段颖率万余铁骑,与西羌军发生遭遇战。段颖率军大战,西羌兵溃逃。段颖率部大破叛军,“杀其渠帅,斩首三千余级”……
凉州马最为惊艳的,赢得无上荣光的时间发生在西晋永嘉二年(308)四月,王弥包围洛阳,京师告急。凉州刺史张轨派北宫纯等率领凉州铁骑驰援京师,大败拥有数万骑兵的王弥,被洛阳百姓传为美谈,街头巷尾遍唱:“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寇贼消;鸱苕翩翩,怖杀人。记载于《晋书·张轨传》,被明朝学者冯惟讷冠以“凉州大马歌”,反映了古代凉州强大的骑兵力量和凉州军士的勇猛无比。
在六月的祁连山脚下,肃南的夏日塔拉,记者曾见过当地裕固族民众的赛马会:他们约亲邀友、身着礼服,腰系彩绫,或骑马、或乘摩托车、或步行,从四面八方向会场涌来,可谓一路环佩铮响,马嘶长鸣,粉红黛绿,络绎于道。把夏日塔拉湖边的赛马主会场变成了欢乐的海洋。100多匹赛马组成的马队表演方阵,像团团移动的彩云贴地而来,马儿昂首苍空,啸啸欢鸣,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欢呼。我完全理解,这是草原人对马的情感释放。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为本报首席记者王文元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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