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的山水文章

柳宗元（资料图片）

□海代泉

在唐代文人中，柳宗元对山水文章的创作成就是最高的。难怪后人誉柳宗元为“游记之祖”，明代吴讷称《八记》为“体之正”都包含着对他所创作的山水文章高度评价。柳宗元早年曾随其父游历湖北、湖南、江西一带，考中进士做官以后，主要活动地方是长安、永州和柳州。永州地处今天的湖南南部，与广西相邻，有九嶷山耸其南，衡山的余脉盘绕其北，奔腾流泻的潇水和湘水在这儿汇聚。永州的山陵起伏，河流纵横，杂树丛生，风景不错。柳宗元被贬为永州司马初到时，住在地势较高的东山上的龙兴寺中，山下便是奔流的湘江，为了观赏瑰丽的自然风景，他特地在居住的西厢房的西墙上开了个门，名为西轩，还专门在外面的石头上刻了《永州龙兴寺西轩记》以志纪念。

司马之职在唐代是个无权无职的闲官，加上柳宗元是被贬往该处的，更没有什么实际工作能让他去做。政治上的失意，被贬的忧虑、郁闷，使他在永州的十年，以山水为伴，他的足迹踏遍了这里的山山水水，在寂寞孤独中山水成了他最亲密的朋友。

元和四年秋（公元806年）他在游览法华寺时写下了《永州八记》中的第一篇——《始得西山宴游记》，此后他又连续游览了西山，不断发现奇绝的景观，清丽的《钴鉧潭记》《钴鉧潭西小丘记》《至小丘西小石潭记》等山水游记。后来他又游览了永州南的袁家渴、石渠、石涧及西北郊的小石山城，写成了《袁家渴记》《石渠记》《石涧记》《小石城山记》，先后完成了《永州八记》，以这些精美的作品奠定了自己在中国山水文学中的重要地位。

可是，元和十年（公元815年）柳宗元再度被贬柳州刺史以后，这类的山水文章就写得少了，有《柳州山水近治可游者记》这一篇专写柳州山水的，这也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明代的茅坤对此文加以评论：“全是叙事，不着一句议论感慨，却澹宕风雅”，但与《永州八记》相比，在数量上显得太少，在文风上也有比较明显的变化。 我认为柳州的山水并非没有特色，与永州相比绝不逊色，柳宗元为什么不多写一些山水游记呢，作为柳州人我深感遗憾，而且心中存在一个疑团，不知道这位大文学家为何不再继续来一组《柳州××记》。

最近读《柳文指要》看到章士钊一篇文章：“柳文以游记称最，而所记统言永柳，故集中收记共十一篇，九篇在永，仅两篇在柳，此并非子厚到柳后游兴顿减，或柳可游之地不如永也。寻子厚以司马莅永，而司马闲员，不直接任民事，以故得任性广事游览，至莅柳则不然。刺史亲民之官，子厚认地小亦足为国，而己以三黜不展，隐隐有终焉之志，因而不劳怨，尽力民事，以是出游时少，文字亦相与阒然无闻……”章士钊先生告诉我们，柳宗元的文章以游记最受时人赞赏，在他的集子中共有游记11篇，其中9篇写于永州，仅两篇写于柳州，并非因为他到柳州后游兴减少了，也不是柳州没有可游的地方，柳州的奇山异水我们可以在他所作的《柳州山水近治可游者记》文章中看到，柳宗元虽然没有发议论，但记录山洞形状怪异者颇多。章士钊先生认为柳宗元在永州是“闲员”，不直接处理行政工作，可以把一门心事放在游览山水上，而到柳州任刺史之后就不同了，因为刺史是“亲民之官”，要给柳州百姓办些实事，这是有史可察的，可见写文章与当官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柳宗元为了做好地方长官，放弃了写文章，这种精神在今天看来仍然是值得我们敬仰的。

我认为章士钊先生的这段议论很精辟，也解开了我心中的疑团，使我能从一个侧面去认识柳宗元的高尚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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