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最让我记忆深刻和津津乐道的是消水场上的“何甜干”。
说起“何甜干”,就是一种米糕, 做米糕的主人姓何, 何家铺子与我外公的“裁缝铺”一墙之隔,所以小时候我最喜欢到 “何甜干”的铺子里“向嘴”(四川话“嘴馋”之意)。善良仁厚的何大爷经常拿出一块甜干,笑眯眯地递给我,还轻言细语地说:“小娃娃,慢慢吃,别噎着了,里间屋子有开水, 边吃边喝水。”我开心地吃着甜干, 吃着这种白白的、 用碎细米碾成米浆做成的甜干。
还记得何家铺子后面有一个青石做成的磨子,每天下午何大爷一家都要来磨米。而我则在边上看。看那湿米如何从磨眼里面漏下去, 又看那米浆如何从磨底下溢出来, 流到一个棉布做的袋子里。 偶尔我也会被允许在磨眼的周围加米, 甚至手扶着磨柄来转它几圈。 当石磨把碎米磨成水浆, 水浆用土棉布接着, 然后用稻草灰吸干成块团, 再摊在竹筛子里的土布上, 放在房顶上日晒夜露。 到了赶场天的头一晚上, 一般三四点就要起床生火蒸甜干。 在明晃晃的灶门前, 何大爷常常吩咐和我一般大的 “二狗”当烧火匠,我看见“二狗”把嘴巴对准吹火筒,两个腮帮子鼓得溜圆, 把那些柴火吹得很旺。 当蒸锅里的水滚烫后, 再不用使劲生火了,慢慢用小火蒸,不到二十分钟,米香四溢的甜干就可以出笼了。
何大爷做的甜干有用糯米和白糖做成的甜干、还有萝卜和籼稻做成的萝卜甜干以及最常见的用粘小米、小豆做成的豆甜干。这些甜干不单单是零食,也是走亲戚时, 最让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我小时候经常听当裁缝的外公讲: 他和何甜干有八拜之交,还一起做过中共地下党组织联络员工作。
杨布客(本名杨克明,以走乡串户买布为掩护,在营山开展地下党工作)逢场天就去三元、 双河一带做流动裁缝。 借这个有利的身份, 在杨布客的安排下, 外公把传单夹带在布匹里面, 好几次都是有惊无险。 外公有一次要给巴中一带的游击队送紧急情报。 也准备夹带在布匹里面, 隔壁做甜干的何大爷知道了, 悄悄跟我外公讲:“蒋裁缝, 你这个法子不管用了。 我把情报用油纸裹起来,放到甜干里面,神不知鬼不觉, 一定可以大摇大摆把情报送到。外公听了何甜干的妙计,顺利完成了任务。 这个紧急情报是从上川东的华蓥游击队送上来, 送到巴中一带的巴山游击队。 这次情报的及时送达, 狠狠打击了一支土匪队伍的气焰,为双河、 消水一带的广大遗落红军和红属报了仇、申了冤。
小小的一块甜干, 为革命作了大事, 还救了我一条小命。 我是农历三月出生的, 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农村很多家庭在这个季节里都已经没有多少口粮了,只能到生产队去预支。 父亲在预支口粮的同时带回了少量糯稻, 那时糯稻在生产队的种植份额很少很少, 每家每户也只能在年前才能分到一点点过年, 当时父母究竟是用几斤中稻折换一斤糯稻已不得而知。 他把换来的糯稻拿到何甜干的作坊里加工,做成甜干给我吃。 母亲严重缺少营养, 但是我有甜干吃, 居然长得白白胖胖。邻家的婶婶很羡慕我爸爸妈妈舍得用甜干来养我。 当年他们只知道自己不吃也要让我这个小生命有得吃, 他们不懂得什么叫伟大, 只知道义无反顾地做出这些无奈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想到这,我双眼布满了泪水, 回忆起这块甜干, 找到了我从小就爱吃甜干的原因。
时光荏苒, 我喊何爷爷的“何甜干”早已经作古,现在到消水场上再也吃不上甜干了。 他家的店铺早就被一家文具店替代了。 然而每每梦到吃“零食”,总是在那家店里吃甜干的场景, 随着时间的流逝, 我以为已经习惯了吃冰激凌、 吃辣条、 吃薯块等食品, 然而每次在梦中遇见并且大吃的还是那些糯米做的甜干。
袁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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