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欧阳梅午夜第一次到这座高原小城来看我的儿子默然

★散文 ■欧阳梅

午夜，第一次到这座高原小城来看我的儿子默然伫立在窗台，良久。好奇问他在干什么，他答，看星空，并说，妈妈，你这儿还能看见银河。是吗？有银河吗？猛然地，心中一凛，我有多少年没看过星空了？银河，北斗七星，仿佛从来就不存在一般，干干净净地从我的大脑存储器里清空。从什么时候起，那些专注地凝望，静心地聆听，敏感地触摸已悄然退却，一颗心被尘俗浸玷得愚钝，流逝的光阴里，麻木着的又岂止是曾经易感的心。

于是，我睁眼竖耳，于是，那些久违的看见和听见竟然如此的迷人……

夜阑时， 长时间的失眠让人焦躁，我听见沥沥的雨声轻敲着窗棂，滴滴答答，一声一声，像节奏清晰的小曲，静静的聆听，静静的平息，让心思空濛，竟一夜酣睡；

清晨，习惯性的早起，烧一壶水，慢慢地喝着，一阵悦耳的鸟鸣，伴着清新的阳光，叽叽喳喳，从窗外几乎与楼齐高的老树上一拨一拨的传来，想象着那些精灵们正在相互致问，相互逗情，心里轻笑并明快起来；

走在微凉的晨风中 ，街道两旁的小店铺大都还静静的关闭着，却看见一间水果店已经开始营业，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在忙着搬箱铺柜，女主人坐在门前，认真的，一颗一颗擦拭着娇艳的桃子，没有任何的语言，你却能感受到他们相濡以沫的温暖；

平时稍显冷清的步行街骤然间热闹起来，原来是虫草上市了。人们从大山，从草原挖来质量品相各异的珍物，供来自四面八方的收购者挑选。起初，我都漠然地或从人群中挤过，或绕道而行。偶然地，我让自己驻足，发现眼前摆满一筛一簸黑糊糊的东西，蹲身细看，才知道那些油黄干净的虫草原来是从一根根拇指粗的裹满黑泥的草坯剥落而来，一双双黝黑的手正快速而熟练地将其以十根二十根的规模捆绑成

花的形状，绽放在一个个精致的礼盒里，那些盒子因此倍显金贵，因为装载着人们一季的希望。

十字路口，总有各式的乞讨者，匆匆而过的行人少有停留，我自己也常常是在实在无奈时才丢些零票给他们。那天，我看见一个中年牧民，安静的将一张五元的人民币放进乞者面前的盒子，然后再慢慢地一张一张捡起四元钱，忽然感动了。原来，施舍与给予应是有限度的，任何的爱都有底线，那是一种彼此共有的高贵的尊严。

回家时，在楼梯拐角处，看见邻居栽种的两盆植物，一盆绿昂昂的小葱，仿佛随时准备芳香着主人的餐桌；一盆七里香，一朵艳红的花孤兀的开着，只是一朵，却让人看见整个夏天的明媚。

然后看见一个小箱子静静地躺在家门口，上面写着“广安厨具”几个大字，知道是住我对门的广安挂职朋友送的。就是这样，我们常常交换着分送一些东西，羌绣，核桃或者柚子……尽管很少碰面，甚至连模样都有些模糊，但透过这些可见的物品，彼此分享着友情和温暖……

有人说，不要害怕走在黑暗里，只要心里有阳光。可我们，明明畅行在阳光里，却常常看不见。殊不知那些散落在阳光下的看见和听见，正徐徐地生养着，安静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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