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美景在人们的心底里被践踏了三到卢沟桥

□李永康

二十年前我就到过卢沟桥两次。一次是和当年同在鲁迅文学院学习的云南作家杨子江同游，另一次是和家人一起去的。那时候，我还是一位中年人。去到卢沟桥的目的很简单，一是好奇，二是欣赏美景。

卢沟桥位于北京广安门外约十三公里处，始建于1189年6月，至今已有九百多年。早在13世纪，卢沟桥就闻名世界了。著名的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建桥后约一百年来到过这里，他在《马可·波罗游记》里十分推崇这座桥，称赞它“是世界上无与伦比的大石桥”。

当年，我就是“慕名”而去。匆匆穿过宛平城，直奔目的地。可惜，我那两次都没有好心情，总是心不在焉，东张西望，好像遗失了东西一样，四处寻找，在找寻什么呢。

第三次到卢沟桥，是上午10点。天空蓝蓝的，飘着几朵白云，太阳很刺眼，透过宛平街道上槐树的枝叶，有一轮弯月淡淡地挂在那里。我随市作协采风团跟着解说员参观“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一幅幅逼真的画面把过去看过的抗战电影和电视剧一幕幕复活在眼前。入侵中国的日本人真是灭绝人性。真实的史料远比艺术的加工更残酷。

心里觉得很压抑，我便离开团队，去买了这样三本书：《卢沟桥事变与中华民族的觉醒》《中日学者对谈录——卢沟桥事变50周年中日学术讨论文集》以及戴冀著的《一个老八路的日记》。

翻开《一个老八路的日记》，第一页是记述作者戴冀1938年2月26日13岁参加抗日游击队的心路历程。他写道：1937年12月底，日寇占领了全部胶济铁路，他去亲戚家躲避，在火车上，几个日本兵公开调戏侮辱一位中国年轻的妇女，“车厢里的人个个都低下头，连看都不敢看，我因年纪小不懂事，看他们要干什么，这时被一个日本兵看见了，便手持步枪向我走来，并将刺刀对着我的肚子大声说：小孩子什么的干活，死了死了的。”他不知道该咋办，旁边一老大娘一把将他拉到怀里，直向鬼子赔不是，说：皇军他是个孩子，他不懂事。这日本兵才离开，又回去调戏那个妇女了。

日本兵在火车上侮辱中国妇女的事件，让我想起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在1957年写过的一个短篇小说《人羊》：一个有雾的夜晚，东京街头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外国兵带着一个喝了酒的东洋妞在汽车上嬉戏，外国兵把车上一少年和部分男同胞脱掉裤子排成一排，拍打屁股进行游戏侮辱，没有人反抗。车到站了，外国兵和那女的走后，有个教员模样的人要这些被侮辱的人去告状。大家不同意。有人还打了这教员。后来这教员又要少年去告状。少年“沉默地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和意志怒视着教员”。教员不放过少年，并发誓要弄清楚这少年的姓名，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不知道大江健三郎看到戴冀的《一个老八路的日记》一书后，又该怎样创作。

“卢沟桥的狮子数不清”，中国人民在战争中蒙受的苦难和牺牲，也是道不尽的。我终于知道，一处美景就这样生生地在人的心底里被破坏和践踏了。而今天，日本军国主义又在抬头，战争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散，怎能不让人感到忧虑呢。

记忆是永远存在的，战争对人心灵的伤害也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慢慢平复。我期待着卢沟桥的美景有一天能恢复它本来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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