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剿四川是是非非 湖广人填四川前前后后（十二）

四川江口挖出300年前张献忠沉银，是张献忠江口惨败、千船沉银的历史佐证。

此时期之内还有“摇黄”作乱。

“摇黄十三家”原是陕川边境的十数股农民暴动武装，他们纠集在一起的目的，从其各部首领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争食王”“夺食王”“闯食王”……这不太像陕西大乱初起时，各农民军首领模仿《水浒传》风格起的那些外号，倒有些《西游记》中“狮驼王”之类称号的风采，而其所作所为也颇似食人魔王。他们称首领为“掌盘子”。内部有一套行话：杀人叫“拆割”，锁人叫“带线”，埋伏叫“设卡子”，与土匪区别不大。《南明史》说，他们“后来同当地官匪纠结，变成不伦不类的武装”。有时与各地小股土匪结合，有时又受雇于官兵，为其打土匪。虽然其规模没有张献忠部浩大，但所作所为酷烈甚于张献忠。欧阳直《蜀警录》载：“摇黄贼攻破长寿、邻水、大竹、广安、岳池、西充、营山、定远各州县，城野俱焚掠，炮烙吊拷后，尽杀绅士及军民老弱男妇，掳其少妇、幼子、女人入营，所获壮丁用生湿牛皮条捆之，无人得脱。”张献忠败亡后，他们队伍扩充，声势大振，可惜此时四川财富已经净尽，他们只好全军以人为粮。欧阳直评论说：“张献忠部队杀人，是在执行长官命令，至于摇黄营内没有军纪可言，随军少年都可以擅自杀人，他们是逢人便杀。我后来被摇黄掳入营中，亲眼见到他们曾经把小儿抛向空中，下面用长枪接住，使小儿穿在枪上，手脚抓刨如同飞翔，众军人哄然大笑。”

“又见他们将人绑在树上，剖开肚子挑出肠子，缠在这个人身上，以为笑乐。又见将小儿提起来，用头撞钟，脑浆四溅，拍手称快。如此惨虐，远甚于张献忠。”

摇（姚）、黄武装情况相当复杂，大约出现在明崇祯五、六年之际，以姚（摇）天动、黄龙为首，故称“摇（姚）黄”。有资料说他们起于陕北一带，其成员大多数是农民。活动方式比较特殊：例如掳掠妇女，责成家人拿钱取赎；春夏农村播种的时候就分散隐蔽，秋季收获之后又四出活动，形成一些小股流民武装，故称之为“摇（姚）黄十三家”。也有资料称它为“棒贼”“响马”“土暴子”。起事之初，主要活动于荆囊以西。根据地北起房县、竹溪，南至巫山、巴东，西达万县天生城，东抵施州卫，横跨四川、湖广两省。极盛时拥众数十万，他们屯耕山田，收获麦、粟、草棉补贴基本生活。也派人从事小本盐铁生意。当大西军残部李定国、刘文秀进军广西、再返四川时，“摇黄十三家”出兵声援，攻占重庆、达州等地。

现在，来简述一下“摇黄十三家”在达州各地的活动，以窥一斑。

民国版《达县志·卷二十·纪事》载：“明崇祯甲申，川贼姚天动、黄龙乘献贼之乱，掠川东各郡邑”。

《达县志》综合了乾隆《直隶达州志》、嘉庆《达县志》的相关内容，对“摇黄”为乱作了如下记载：“清顺治初，川中诸贼或称“四家”，或称“十三家”，陕西沔县袁韬、武大定及夔州谭文、谭宜、谭宏，巫山刘体乾、丰城胡明道，金城姚玉州，施州卫王兴最著；其王有、进景、果勒、张显、刘惟灵、白蛟龙、杨炳英、李士杰等莫可稽考，总谓之十三家。先是蜀贼姚天动、黄龙聚党劫掠，袁韬亦聚响马数千与姚黄接踵，乘贼之乱，掠川东各郡邑。所至焚毁，杀老幼，开坟墓。时值饥疫，以人为食。郡邑萧然，人烟断绝。袁宗弟、郝摇旗皆献贼余党，盘踞川东各地，搜刮无遗，人民百不存一。献忠义子刘文秀初破川东各郡邑，后与袁韬争地盘。自献忠入蜀，荼毒全川。其余党散布各邑，辗转无休，几至民无孑遗”。

康熙十六年，清奋威将军王进宝恢复清军达州营，

任命孙炤代理达州营游击与守备侯满英驻守达州。十九年，“摇黄”部谭宏与大竹彭时亨降清后又叛清，在达州作乱。清军守备侯满英与谭、彭私通，擒游击孙炤投降乱军，受伪总兵职，占据达州城。达州知州郭传芳毙命已殓，乱军竟开棺剥其衣。十二月，川陕总督哈占命川北总兵高孟、随征游击俞益谟等会同进剿，由保宁经营山抵达州罐子场太平寨，谭宏之子谭天伦率众死拒小尖山隘口，俞益谟率壮士夜潜至山顶往下攻击，谭兵大败，退守达州城西毕家坪，谭天伦单骑潜逃。侯满英缚谭天伦妻妾又投降清军。高孟、俞益谟入达州域。

今达州市达川区黄庭乡境内有个碟子洞，“深不可测”。清初某天，摇黄武装过境，当地百姓入洞避乱，乱军不敢入洞，便在洞口树枝上悬一个铜质响铃，悬旗于树梢，旗随风摇动，铃响不止，百姓不敢出洞，饿死于洞内。后人就把这洞叫“龙铃洞”。地方人士把这一劫难错记在张献忠名下。

《东乡县志》载：明崇祯五年，李自成部头领格里眼、贺一龙，张献忠部头领蝎子块、拓善神两军越过巴山，进入太平、东乡境内，沿途大肆抢掠。明军总兵侯良柱率部驻今红峰乡皇城寨，指挥兵弁乡勇联合进剿，乱军且战且退，转入陕南。

七年四月，摇天动、黄龙占据太平、东乡、巴州、通江、新宁、开县等地，分道劫掠。起初以富绅之雇工、奴仆为耳目充当内应，搜索金银。不献者施以酷刑。对吏胥衙役、绅家子弟、王府爪牙严厉惩治。这样一来，乡间部分贫苦农民也入城除“五蛀”。乱军在年青人脸上刺字，使其不敢回籍。倘若回老家，官府认为是“贼”，只得附从，于是乱军队伍更加庞大。是时，民间新立的寨、洞，防御武器不齐备，乡民没受过军事训练，乱军一来，无力抗御。乱军先搜缴金银，不缴则“剔目截舌，断手斮胫，剥皮抽腹，贯小儿于矛上，投生人于汤火，视其跳跃呼号以为乐。种种酷刑，不可缕述。”

连年“兵来贼避，兵去贼出”“贼酷于焚掠，兵劫掠一同于贼”，连年战乱，田地荒芜，粮食奇缺，百姓不堪其苦。

明崇祯十年，张献忠的部属由陕西经太平进入东乡，摇天动、黄龙躲进大山，城内居民逃入深山老林。乱军入城把衙署、祠庙予以焚毁。张献忠部属退走之后，“摇黄”又复出为乱，所临乡场官绅大户多被屠杀劫掠，部分民众逃住深山古庙、洞穴之中成为“古老户”。十六年五月，“摇黄”头目“一条龙”张立、“黑虎”王高又扰掠东乡、达县、营山各地，百姓再受其若。

崇祯十七年三月，张献忠部将刘文秀入东乡，十二月屯兵城南金榜山，围城达五个月之久。城内富绅冉嶙倾家募集地方乡勇壮丁，协同知县赵德遴编组团队闭城门抵抗。日久，城中粮绝，至次年五月二十日城被攻破，乱军入城“尽屠抵抗者”。县衙被毁，街房多成灰烬。知县赵德遴携县印投井而死，冉嶙带着家眷逃往天台山，刘文秀部属尾追不放，冉嶙与子冉礼同时被擒，被就地处死；冉嶙之母杨氏、妻向氏登楼自焚。城西郊的西来寺中百多个和尚因抵抗失败，全部投河自溺，其后，人们把这里叫“百节溪”。富绅符刚峰、符百禄聚乡勇在黄家寨抗御，刘军围寨断水，寨破全部被杀。

清顺治二年，张献忠余部联合川东摇天动、黄龙等部，攻占巴州、通江、达县、东乡、太平、开县、新宁、梁山诸县；复有刘体纯、李来亨、袁宗苏、郝摇旗活动于大巴山、巫山和荆山各县，暗语联系，刺字为号。播种时按兵不动，收获时复来抢粮，攻城劫寨，掠人取赎，聚散无常。遇官兵“胜则进取，败则退逃山谷”，各自为战，互相争夺，其中震天王（白蛟龙）被整齐王（张显）、九条龙（王光兴）所败，退驻皇城寨；争天王（袁韬）也到皇城寨扎营，其中黑虎混天星（王高）和逼反王（刘维明）两家进入东乡、达县、太平诸县，进进出出，以东乡为门户，屠寨堡、焚庐舍、炮烙吊打富户，索取粮谷财物，尽杀抵抗绅民，百姓避入深山寨洞。六年，东乡知县余应乾、典史英于院招抚县中残黎时，达县、东乡尚有王祥、李吕春、余大海和南明残部活动。十年，南明巡抚胡世亨来方斗寨抗清，被清军川北副将吴之茂缚杀于汉中。十一年，杨秉胤、袁宗弟等又进入达县、东乡、营山、渠县等县，被清军游击王时明领兵击走。十三年，清王朝在川不敢裁减防兵，还令川北镇分兵驻守巴州、通江一路。十四年，平西王吴三桂叛清，据夔州，其部将谭岩率兵取郧阳经太平人东乡、达州、通江、巴州诸县，在清军追击下，沿途劫掠十室九空，深山穷谷无一幸免。同年，盘踞于福禄小城寨杨秉胤被成都总兵李国英调左路总兵马宁进剿，秉胤势弱力蹙投降。时“东乡城无完舍，野少遗民，田土废耕三四年”。十六年，东乡巳入清朝版图，但起义武装仍与清军彼进此退。清政府虽行“招垦，遗民返故土者千无一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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