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州灯影戏史话

灯影戏（资料图片）

灯影戏吸引了不少小朋友观看（资料图片）

陈永乐（绵阳）

灯影，又称皮影。传说唐明皇在幼年时很爱啼哭，宫女用纸剪成人形、动物在蚊帐外移动逗他玩耍，后来逐渐演变成灯影戏。据说，灯影戏是戏曲的鼻祖，最先有灯影戏，后有木偶戏，最后才有人唱的戏。

四川灯影分为大门神、二门神、三门神三种。大门神长约2.5尺，二门神长约2尺，三门神长约1尺，均用黄牛皮制成。据游仙区梓棉乡葫芦村已故灯影艺人赵永生生前讲，制作灯影的过程是：将硝好的黄牛皮摊在平整石板上抹上桐油，用乌木反复打磨两面，直至半透明；再将打磨好的牛皮晾干后，画上图案雕刻；最后用矿物颜料朱砂、绿汞及药材栀子上色。灯影的布景，亦用牛皮雕刻上色，制作工艺与灯影相同。常用的布景有金銮宝殿、宝帐、花园、修仙悟道的山洞，砌末（戏曲舞台上大小用具和简单布景的统称）有盆花、山石、栏杆、桌椅等。

演唱灯影时，要用长四五尺、高三四尺的半透明丝织品制成幕布，俗称“亮子”。观众坐在亮子前观看。艺人则在亮子后操纵灯影紧贴亮子表演。四川人把皮影叫灯影，自然离不开灯光。清代至民国，灯影照明用“满堂红”“三星子”点菜油照明，新中国成立后用电灯照明。

绵阳流行的灯影主要有三门神和二门神两种，大门神则流行于川西坝一带。三门神又称“苏灯影”（“苏”为四川方言“苏气”，即小巧玲珑之意），有8个关节，头部、头帽和拿兵器的手可以置换。

灯影班一般有五至七名艺人，其中一至二人操纵灯影，其余人等为软（伴奏乐器）、硬（打击乐）场面，由小鼓匠指挥。灯影班的分配是按股分配。箱底为一股，一般艺人分一股，能打能唱的艺人分一股二，能打能唱还有别的艺人没有的剧目分一股四，技艺太差的艺人只能分八厘。灯影班演唱既收钱也收粮食。绵阳的灯影班属半农半艺性质，每年农历正月初出门演春台、赶庙会，四月初回家收小春、插秧。五月初出门到农村院坝、庙宇演秧苗戏、求雨戏酬神。八月回乡打谷子、点小春。十月农事完毕再度外出演还愿戏、火神戏，直到腊月底回家。灯影戏所唱剧目多为神话剧、历史剧和连台本戏。因绵州灯影系从陕西传来，部分剧目与川剧相同，部分剧目为秦腔剧目，如《火焰驹》等川剧则没有。

灯影戏的音乐和声腔，在民国20年（1931）以前唱“渭南调”（从陕西传来，属弹戏声腔）。这之后既唱渭南调，也唱川剧高腔、丝弦。常唱的声腔有高腔的红鸾袄、梭梭岗、锁南枝、镇南枝、一枝花、孝南枝、三坡羊、幽冥终、青鸾袄，丝弦的二流、倒板、三板、四柱等曲牌。打击乐有大鼓、小鼓、锣、钹、马锣、钗子。打击乐曲牌分大小打，大打有“大出场”“登浪子”“错四锤”“独锤”“五锤半、“扣扣”等。小打有“小出场”“起板”“二百钱”“扣板”“扑灯蛾”“扫眼”“尾煞”等。伴奏和打击乐器与川剧软、硬场面类似。伴奏乐器有二胡、竹笛、胖筒筒、唢呐；打击乐有大鼓、小鼓、锣、钹、马锣、钗子。

清代时，灯影戏在绵州非常流行，据《绵阳市戏曲志》记载，仅清代和民国时期绵州本州就有十多个灯影班。绵阳可考最早的灯影班，为清乾隆六年（1741）绵州本州梓棉垭槐树店（今属游仙区梓棉乡）赵镜海所建的三门神灯影班。赵镜海去世后，其子孙赵政、赵天星、赵毓蓉、赵弟闲、赵居元、赵永生继承祖业演唱灯影至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经历七代两百余年。赵镜海灯影班的班名已不可考，道光年间他的孙子赵天星改称“天顺班”，光绪年间赵天星之子赵毓蓉又改称“玉成班”，嗣后一直沿用此名到新中国成立后解散。

据赵镜海六世孙赵永生生前称：“我小时候听曾祖父赵毓蓉（赵镜海重孙）讲过，赵镜海在南部县原籍就是灯影艺人，来绵州后因家里只有两挑谷子的田（4分田），全家人不够吃喝，故重操旧业建了灯影班，农忙务农，农闲外出演唱灯影。我家灯影班所唱的‘渭南调\’（属弹戏声腔）就是从南部县带过来的。”赵镜海死年无考，坐落于绵州槐树店赵家湾北坡的赵墓建于道光六年（1826），墓碑上的阴刻文字可佐证赵永生的话：“予之本源，乃剑州五子山柳沟天官之后也，明时分枝于南部小元山园湾置产，相传十世。于乾隆六年吾父落业于斯，配母王氏，膝下五男四女，男室女家而创造周全，以是为序。”因赵镜海后代繁衍，当地后来遂名“赵家湾”。

玉成班有6个艺人，其中一人耍灯影，一人打小鼓，一人打二鼓，一人打小锣，一人打锣钹。民国初年搭班的艺人有吴宗国、赵九元、王天喜、王启和等。嗣后，搭班的艺人有陈正华、左世珍、左厚发、左厚达、王天禄等。民国时期，玉成班演出以收粮食为主，唱一本戏收大米或麦子八九升，在茶馆里演唱则在茶价上加钱与茶馆分账。玉成班的活动范围很广，常去的地方有绵州所属各县以及北路剑阁、广元，南路川西坝，涪江下游的三台、射洪、遂宁、蓬溪、潼南等县。该班演唱的剧目丰富，其中有《双凤钗》《双孝义》《双取经》《火焰驹》（连台120本）《蛟龙珠》（连台120本）《双熊梦》（《十五贯》古本）等140余种。玉成班无论到哪里演唱，都有一背篼剧本随班流动。

新中国成立后，赵永生参加工作，玉成班解散，艺人回家。赵永生家中原藏有清代灯影一箱，兰州医学院有一专门收藏灯影、曾在香港办过灯影收藏展的张教授，读了传到兰州的《绵阳市戏曲志》后，按图索骥来绵阳找到赵永生，要收藏其灯影。赵永生的孙子患有癫痫病，张教授将他孙子的癫痫病治好了。赵永生便将所藏清代灯影精品半卖半送，卖给了张教授。赵永生家中原存抄写于清嘉庆初年至光绪十五年（1889）的古戏曲抄本《马王卷》《双熊梦》（《十五贯》古本）《昆如珠》《赵壁城》《玉镜冤》《双竹缘》《淑女传》《十佛寺》《醉亭》等16件22种。其中较清晰完整的抄本是冯文于清嘉庆二十四年（1819）正月二十二日抄写的《通天河》《紫金瓶》等剧本。这批抄本，为清代中、晚期川剧的发展、高腔戏的形成等课题研究，提供了实物资料。

绵州（绵阳县）清末至民国还有灯影班十来个：杨明先灯影班，二门神灯影，本家是绵州宣化铺（今游仙区徐家镇）李河沟杨明先，清嘉庆年间起班，杨死后，其子孙杨维顺、杨守相、杨增平、杨世高继承祖业，演唱灯影至民国末；赵金元灯影班，三门神灯影，本家是绵州梓棉垭赵镜海重孙赵金元，清光绪年间起班，赵金元能演唱灯影，还能雕刻灯影和给灯影上色，赵金元死后，其子赵旭宗继承父业继续经营；抗香铺文昌宫灯影班，大门神灯影，本家是绵州抗香铺（今仙海区沉抗镇）文昌宫昌印法师，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起班，演唱人员为抗香铺的川剧玩友，常年在文昌宫唱还愿戏，不外出，民国末停止活动；三乐会，三门神灯影，本家是绵阳县刘家河慎绝德，1918年起班。该班平时在刘家场唱玩友，有庙会时赶庙会，1944年刘家河袍哥舵爷龙泽开办川戏玉成班，三乐会被扯垮解散；杨正益灯影班，二门神灯影，本家是绵阳县松垭场杨正益，民国7年（1918）起班。剧目有老账本5册，共一千多个，常唱的有《龙虎剑》（10本）《檄文诏》《受禅台》《前帐会》《后帐会》《江油关》等，1939年杨正益病逝，班子解散，上世纪八十年代，松垭乡日新村卫生室姜纪云处存此班皮影两大箱，后被绵阳市文物保管所取回保存；卢新灯影班，三门神灯影，本家是绵阳县柏林场石牛湾（今属游仙区柏林镇五德观村）卢新，1928年3月在柏林场起班，1943年垮班；杨世高灯影班，三门神灯影，本家是绵阳县徐家乡李河沟杨世高，1938年起班，1943年解散；罗成武灯影班，二门神灯影，本家是绵阳县魏城镇罗成武，1945年起班，演唱剧目有神会戏、还愿戏一百余种，1950年解散。此外，民国时期还有县人何宗殿、邓全昌、赵同元、赵仕元等玩过灯影班，均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歇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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