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关的行走记忆

□吴兴刚

辗转抵达剑门关时，我们没去吃闻名遐迩的“剑阁豆腐”，而是直奔直指中天的剑门关而去。

壁立千仞的悬崖，是剑门关的魂。在成为关隘之前，剑门是条古道。2300多年前，秦惠文王苦于无路进蜀，就以赠送蜀王五条金牛、五大美女为名，让贪财好色的蜀王派遣五丁力士，劈山开道，开通这条中原通往西南的道路，一直使用至清末，延至民国24年，时至今日也为民间所用。三国时，蜀相诸葛亮率军伐魏，在此凿山岩，架飞梁，搭栈道，在峭壁中断两崖相峙处，倚崖砌石为门，置阁尉，设戍守，始称剑阁或剑门关。公元263年，司马昭三路伐蜀，姜维退守剑阁，以3万兵马抵挡钟会10万大军于剑门关外，真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如今，硝烟散尽，古道尚存。站在关楼之下、栈道之上，仰视两山裸露危石，似刀劈斧砍。攀援而上的曲径石阶，透着石头与森林、花草交合的气息，原本平滑的青石栈道被雨水冲刷出了沟壑，就像在石板上雕出的一幅幅自然山水画，不由人浮想联翩。如今，古道虽几经改造，可天梯峡、石笋峰、小穿洞、鸟道这些只闻其名就足以想见其险的景点依然如故。“鸟道”实则是景区在悬崖绝壁上人工开凿的一条一公里有余的观景道。鸟道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行，为安全起见，游人在上面行走只能紧紧抓住旁边的铁链慢步前行。在姜维城，我坐上滑车，轻轻一推，绑着我的滑索就如离弦之箭，向梁山滑去。短短几十秒的滑行，让我心潮起伏，想得最多的是四个字：万一、意外。几十秒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个世纪，那种胆颤于我今生很是难忘。好几次都想眼光向下，瞅瞅身下的峡谷，最终还是没敢放胆一瞥。

沿蜿蜒曲折的山径顺势而上，阳光在林间穿行跳跃，在枝叶间留下明明暗暗的层次，耳畔松涛阵阵，风啸林呜，犹如熙来攘往的马嘶声，不时现出的跃马持戈的蜀国兵俑、瞭望台，仿佛瞬间回到了远去的从前。我站在悬空玻璃观景平台仿若傲踞苍穹，只见四山青黛，薄雾流云，乡野人家，若隐若现，意趣盎然，哪有历史烟尘？唯有人间绚丽仙境，不由顿生珍惜生活之意。

坐落在大剑山顶葱笼古老柏树丛中的梁山寺是我本次游行的最高峰，海拔1180米。梁山寺始建于唐，因前有梁武帝在此修道之说，故名梁山寺。而今，梁帝已逝，庙宇依然，迎来送往的除了日月星辰，就是我等游客了。

山脚下的剑门关镇，一条小河穿镇而过，婉约迤逦，清澈透明，默默地轻绘着时间的痕迹。安谧的灰砖黛瓦，古朴廊棚，石板路青青。街口边，几棵柏树，虽经千年沧桑，依旧古风盎然。街巷之间，鲜花缠绕，绿树成荫，空旷而洁净，款款而过的路人，男子儒雅，女子娴静。古墙之下，有椅数把，泡上杯茶，嗅着豆腐香味，点上几道豆腐菜，以茶代酒，嫩豆腐在唇齿之间游弋，被翻来覆去地咀嚼，回甜、细嫩、化渣、醇香。一抹挂在天际的彩虹余晖，为石像、军营、旗杆、寨门、原野涂抹上了淡淡的橘红色，斑斓耀眼，梦幻迷人，让人安然而祥和，慵懒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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