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市的边缘

□蒋纯槐

街头的杜鹃花

绿化带里的杜鹃花

一身城市的装扮

从冬天里窜出来

一路奔跑脸颊绯红

远远地看见我

立刻亲切地叫我大叔

它们的父母一定是我的老乡

此刻正在我老家的山坡上

抬眼向远方张望

我想起前天遇到的那个名叫小芳的姑娘

就来自我老家的某个山村她说

她在另外一条大街上

开着一家花店

我忽然觉得应在大街上再走走看看

或许还会遇见新的老乡

站在城市的边缘

此刻，我就站在城市的边缘

这是桂林东二环过来一点

开发商新建的楼盘

全穿着城市的外衣

操着带桂林腔的普通话

招呼那些从乡下开来的车辆

或是从动车上空飘过的白云

一些来自乡下的树木

在这里安下家来

开始酝酿城市的叶片

在楼群的旁边

还有一块属于乡村的荒地

茅草在作最后的告别演出

远处几百米开外

是三年或五年前的城市边缘

如今公交车来来往往

转弯开向属于城市的春天

远处几千米开外

是人们常说的世界的漓江

那些从欧洲远道而来的郁金香

正在江畔的公园里放声歌唱

湘桂排档

风也是从湘桂交界之处的乡村吹来的吗

它轻轻地拍打着这间简陋的铁皮房子

就像拍着老朋友的肩膀

四个歪歪扭扭的招牌字

像几块腊肉挂在门前

操着一口烟熏火燎的方言

老板娘的菜端上来了

兄弟，快尝尝辣椒的味道

老板娘的米酒端上来了

兄弟，快尝尝家乡的味道

笑了哭了累了醉了

一拨又一拨打工的老乡

掏出的不仅仅是十元八元钞票

来的人都说老板娘的饭菜好吃

良心和乡情是她炒菜的主要配料

新的篇章

一直沉默的路灯终于开口说话

算不算新的篇章

一直结结巴巴的绿化带

流利地朗诵起唐诗宋词

算不算新的篇章

一直趾高气扬的洒水车

虚心地征求树木花草的意见

算不算新的篇章

湘桂排档的老板娘用几个夜晚

学会了发微信

她急不可待地把城市的春天搬进手机

急不可待地发往乡村

算不算新的篇章

算吧都算上吧

城市是一名跳远选手

每一厘米进步

都应该是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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