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系列之（三） 携琴自谱桐江水 载酒谁登扬子城

◎董洪良川江都市报记者汤骏

酒城泸州，地处川南，长沱二江在此交汇而闻名。这里，是世界上最适合酿造蒸馏酒的地方之一，也是中国酿酒史最长的城市之一。

美酒佳酿与舟楫之利，吸引四面八方的文人墨客驻足，留下了不少动人诗篇。泸州的酒，演绎出了状元杨慎浊酒相逢、诗仙太白夜发清溪、东坡居士赞叹佳酿、山谷道人泼墨江阳等千古佳话。

于是，“一诗一酒”相融酿造的“诗酒文化”，正成为泸州这座城市最亮丽的名片，也让这座城市迸发出新的生命力！在泸州本土学者董洪良的口述中，“诗酒文化”的独特魅力，需要每一个人沉下心来，去细细玩味。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曾有学者言称四川省图书馆有馆藏珍本《容子山人学诗存稿（不分卷）》，曾数次致电该馆及亲往查询，终无所获。而《中国古籍总目》的记述，也不知该文献所引具体来自何处？对此，留下不少遗憾。在董新策所写的诗作之中，较大部分都是记述名山大川和家乡风物景致的诗篇，也有拜谒古人故地故里、感怀伤物，以及一些诗酒唱酬之作。其中，诗文辞赋并存，佳作颇丰，受到当时蜀中士林的普遍推崇和赞誉。

譬如，从秦巴蜀道古金牛栈道五丁关入境至宁羌道（今陕西宁羌县、宁强县一带），董新策便先后写有《五丁关》《登宁羌》《宁羌道中九日》等多首诗作。他到谷深山雄、仄径盘云、怪石嶙峋的秦巴蜀道古金牛栈道，即生发出金戈铁马般的雄浑之感，并在《五丁关》一诗中咏道：“五丁关竦入云霄，一线天中望转遥。崖断千寻行有路，溪经百折渡无桥。马蹄踏碎寒声涩，人面冲风短鬓飘。坐倚篮舆登陟倦，那禁心旆自摇摇。”

再譬如，《弥牟八阵图》便是吟咏四川山水名胜的著名诗词。该诗云：“鱼复沙寒石垒匀，弥牟犹见阵图陈。谁将易数分方位，独想玄机运扇巾。蛇鸟有形天地老，风云无恙古今神。时平江路烽烟靖，揽胜行吟旧迹新。”主要描述诗人面对八阵图旧迹时的所见所感所悟。诗中，“鱼复”乃白帝城的古名；《易》为儒家经典之一，以阴阳八卦为基本符号，研究天文、地理、术数等易学哲理，而诸葛亮是这方面的绝顶大师，运用天赋所学而布置了八阵图。此图暗含了神妙莫测的机宜，也就是诗人所指的“玄机”，令当时政局烽烟停息，天下太平。

又如他去《谒庞统祠》，诗云：“凤雏英爽此长留，落凤坡高峙古丘。故垒风云关塞晚，乱山松槚庙门秋。既学抔上藏石剑，应有专祠荐鬯卣。村赛无人稽典礼，一龛并祀武乡侯。”诗中，“松槚”是楸树和茶树的别称；“卣”是古代一种盛酒的器具，口小腹大，有盖和提梁；“鬯”乃古代祭祀用的酒，由郁金草酿黑黍而成，“鬯卣”并用，借指供奉和祭祀用的酒。而庞统祠位于潺亭（今罗江县）西五公里鹿头山白马关，是安葬和祭祀三国时期刘备的副军师庞统的专祠。

庞统祠墓是四川修建最早、保存最完整的三国遗址之一，也是目前全国唯一一处专门祭祀三国时期政治家、军事家庞统的祠堂和墓园。而庞统祠的建造不仅风格独特，更为重要的是，它在历史、军事、交通、文化、艺术、科研等方面，都具有重要价值。完全可以想象，董新策走在驳岸、拱桥、水巷及狭窄的石板街面，看到藤蔓爬过荒芜的古园，小草点缀在古宅零乱的瓦楞上，溜光圆滑的古井，确实给人几分历史的凝重感；清冷的寺庙，没有香火供奉，只有宝剑入鞘，让人生出几许热血沸腾后的冷却，颇有“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感慨！

此类诗作，在他的创作中显得较为普遍，诗歌技艺、手法较为上乘，意境悠远。他去拜谒唐代蜀中才女薛涛，被薛涛的气质和才华折服，写下缅怀之作《薛涛冢》和《薛涛井》。前一首里，他平视薛涛的坟茔荒芜，只见泥土垮塌，无人照料，可惜大好春山却埋没了这位大才女，连春天盛开的桃花梨花等都绕着绽放，不敢与薛涛的美艳和才学争奇斗艳，“三尺荒坟土半摧，千年埋没校书才。春光依旧纹如簟，那有桃花绕着开。”

而在后一首《薛涛井》中，则抒发了董新策对女诗人的思念——“碧甃银床不可探，井华清似百花潭。深红可样笺谁染，零落胭脂三月三。”诗中，“甃”乃井壁，“银床”指银饰的井栏，看见董新策对薛涛的敬仰和爱慕之情，连清晨初汲的井水也属“井华”，胜似百花之潭所出清幽雅泉，芬芳诱人。而“燕支”（草名）色泽鲜艳，可作为薛涛制笺染红的颜料之一。

“薛涛井”的旧名为“玉女津”。据《四川通志》记载，左面是水码头、右面是清水池塘，地下水脉与锦江相连。因为塘底由多层沙石构成，故塘水清冽，澄澈照人。每年三月三日，在此取水仿效薛涛在浣花溪制笺之法所制的24幅贡纸中，须选其中16幅贡纳朝廷。年复年年，月久日深，锦江有时水涨水消，殃及池塘和附近农田，因此乡人又在塘前建“回澜塔”、塘后建“雷神庙”。明代末期，朝政日衰，贡纸的事务早已荒废不再，而这清水池塘也因历年变迁，逐渐缩小成井的模样，仅供当地住户取水使用。乡人们为称呼方便，遂口口相传、约定俗成，名曰“薛涛井”。明末之时，俨然已成名胜，供人游览，曹学铨的《蜀中名胜记》中便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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