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铜鼓王”

今日看点

本报记者 罗劲松 文/图

1

“老鼓王”的追忆

新春时节，记者来到“铜鼓之乡”东兰县寻访当地一位以收藏铜鼓闻名的老人——“铜鼓王”韦万义。为了测试一下“铜鼓王”在当地的知名度，记者在路边向几位正在下棋的老人问路。一听说找“铜鼓王”，老人们纷纷热情指点：“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他就住在路口老干部局那栋老宿舍楼一楼。”

踏进“铜鼓王”已经相当陈旧的家中，只见客厅墙上挂着铜鼓，卧室床边放着铜鼓，储藏室铁架上更是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铜鼓。今年已经88岁高龄的韦万义行动依然敏捷，他一面向记者讲解着东兰民间铜鼓合奏时常用的4个音调，一面拿起鼓槌敲击示范。铁架上4面外观看起来并无异样的铜鼓，在老人节奏分明的敲击中发出一组悦耳的乐曲。

没有从事过文物考古工作的韦万义，何以会对铜鼓情有独钟呢？谈起自己与铜鼓的“纠结人生”，韦万义感慨不已——

出生于东兰县长江乡洲洛村一个壮族农民家庭的韦万义，从小守着家中祖传的4面铜鼓玩耍，在“咚咚”的鼓乐陶冶中长大。走出山村参加工作后，相继在宣传部、壮文学校等单位工作的韦万义，对壮家铜鼓艺术更是产生了浓厚兴趣。在1958年那场全民“大炼钢铁”运动中，东兰县的众多传世铜鼓遭遇“大扫荡”。韦万义思想“激烈斗争”了一夜，最终冒着挨批斗的危险，将家中4面铜鼓埋到牛栏粪堆里，逃过一劫。

调到县氮肥厂工作后，厂里有一道工序需要冶炼铜液。眼睁睁看着从乡村收购来的一车车铜鼓被砸碎送入熔炉，韦万义心痛不已——这样搞下去，壮家人的铜鼓岂不要绝迹了！

1967年，韦万义开始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救护铜鼓。厂里收购来的铜鼓不能动，他就将目光转向废品收购站和家乡的父老乡亲，一面面铜鼓被韦万义以收购“废铜烂铁”的价格买了回来。虽然价钱不贵，但单靠那点工资很快便难以为继。韦万义回到老家，和妻子商量要把家里养的猪、鸡都卖了，换钱来买铜鼓。妻子一听，顿时火了——那可是一家人的生计啊！韦万义安慰道：“猪和鸡卖了可以再养，可是铜鼓不能再‘养\’啊！如果不赶快买下来，就会被打烂熔掉，再怎么‘养\’也‘养\’不活了！”妻子最终被说服了。

50余年里，韦万义以自己微薄的收入相继收集了12面传世铜鼓。如今，民间传世铜鼓的价钱越来越贵，韦万义已经买不起了。他转而提起笔来，日夜撰写书稿《东兰铜鼓奇考》。

谈起人们赠给自己的“铜鼓王”称号，韦万义谦虚地摇摇头：“我只是在民间比较早地出手救护了一批铜鼓。说起‘铜鼓王\’这个称号，其实有人更合适——在东兰，像我一样爱鼓如命的陈耀灵最近终于在退休前筹资建造起一座民间铜鼓收藏馆，公开展示自己收藏的130多面传世铜鼓。在环江毛南族自治县，韦启初、韦启参兄弟俩更是让我这个老头刮目相看——他们不靠收藏旧铜鼓，而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在铸造新的优质铜鼓！”

说着，韦万义带记者来到一面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铜鼓面前，用鼓槌轻轻一敲，悠扬的乐声立即在房间里萦绕回荡。韦万义让记者猜这面鼓的生产年代，记者仔细观察那陈旧的鼓身后判断道：“总有百把年历史了吧？”

韦万义笑道：“这其实是一面新铸造的仿古铜鼓，是我在环江从当地铜鼓铸造厂购买的，制造它的就是韦启初、韦启参兄弟俩。我曾经把自己收藏的老铜鼓和一些新铜鼓进行过对比，感觉新铜鼓的音色总不如老铜鼓悠扬、清亮。可是，韦氏兄弟铸造的仿古铜鼓，音色却丝毫不亚于老铜鼓！”

2

“新鼓王”的情怀

按韦万义的指点，记者来到位于县城开发新区的东兰民间铜鼓收藏馆。在新落成的收藏馆里，记者没有见到馆长陈耀灵，却随同一群来自广东的游客游览馆中鼓王、鼓源、鼓庆、鼓威、鼓神5个专题展厅，通过厅中展示的上百面铜鼓，直观地了解到铜鼓形态的丰富和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

“惜鼓、护鼓——每一面铜鼓都是一个故事，每一面铜鼓都是一段历史……”刻写在展厅墙上的这段话，代表了收藏者陈耀灵着意将收藏馆打造成东兰旅游热点的心声。

记者随即乘车前往环江毛南族自治县驯乐乡上朝社区。在仿古铜鼓铸造厂，同样没能见到韦氏兄弟的身影——他们携带着一批白裤瑶瑶民定制的铜鼓，远赴南丹县送货去了。

在2013年第二届广西工艺美术品展览会上曾与韦启初就铜鼓铸造问题进行过交谈的记者，从铜鼓铸造厂几位师傅口中，更清晰地了解到韦氏兄弟20余年锲而不舍研制铜鼓的艰辛历程——

发源于春秋时代的铜鼓铸造技术，在晚清年间悄然失传。上世纪80年代，为了满足壮、瑶等民族地区人民对铜鼓的热切需求，技术人员开始用现代技术铸造新铜鼓。然而，人们在敲击新铜鼓时发现：虽然选用铜料相当优良，但新铜鼓在音质、音色上普遍赶不上老铜鼓。专家研究后发现，主要原因是新铜鼓鼓壁太厚。为了能熔铸出与传世铜鼓同样厚度的大型铜鼓，自治区相关专家曾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组织攻关，历时多年试验，所熔铸的大型铜鼓不是鼓身残缺、就是鼓面起泡，未能获得突破性进展。

就在专家们感叹大型铜鼓“铸造难”的同时，上世纪60年代出生于驯乐乡一个铸造世家的韦启初、韦启参兄弟俩在贵州偶遇一面精美的传世铜鼓，大感兴趣，从此踏上了仿制古代铜鼓的旅程。他们起初用沙模试铸，没能成功。此后不断试验，屡铸屡败。

有人劝韦氏兄弟：莫自寻烦恼，还是回头铸造铝锅、铁锅更赚钱。不服输的韦氏兄弟却发誓要将失传的铜鼓铸造技术探寻出来。在经历无数次试验后，2000年，韦氏兄弟从选沙、制模到铸造，反复改进一道道工序，终于在3年后铸造成功一面外观、厚薄、音色丝毫不亚于传世铜鼓的仿古铜鼓。

此后，韦氏兄弟带着自己铸造成功的一面面仿古铜鼓来到南丹白裤瑶人聚居区。世代传承铜鼓演奏技艺的白裤瑶人对铜鼓的音质、音色要求极为苛刻，他们提出：用自己祖传的8面铜鼓与韦氏兄弟铸造的仿古铜鼓同台“打擂”，一比优劣。

自信满满的白裤瑶人在擂台上敲响自己平日里最欣赏的“鼓王”，与韦氏兄弟的仿古铜鼓激烈角逐4小时。最后，白裤瑶人承认：在音色、音质方面，韦氏兄弟铸造的仿古铜鼓更胜一筹！从此，白裤瑶人成为韦氏兄弟仿古铜鼓的“大买家”。

在铜鼓铸造工艺上超越了古人的韦氏兄弟，顺理成章成为自治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壮族铜鼓铸造技艺）代表性传承人。

从潜心收藏的韦万义，到建馆展示的陈耀灵，再到铸鼓传世的韦氏兄弟，记者深切感受到：壮乡铜鼓文化的精髓在一代代“铜鼓王”锲而不舍的传承中生生不息……

新闻推荐

“理”出节俭办事新风尚 ——环江探索成立专门理事会引导群众移风易俗纪实

本报记者乔晓莹本报通讯员陈光科韦秀荣“现在条件好了，咱家不缺钱，这次儿子结婚办个50桌吧。”“唉，这次封礼包，至少200块。我一个月下来，一千多块钱都用于这些人情往来。”……一边是婚事喜事盛办，一...

环江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环江毛南族自治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