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窑梨子心里美

□淮南靳雪晴

三月，春风拂过上窑镇，千树万树梨花开。梨花雪白雪白的，虽是至简至素，但姹紫嫣红都美不过它的那种玉洁冰清。不管梨树是什么品种，花都是这样，上窑这一片的梨花也不例外。但是，在完成了由花期到果期的转变之后，本地的土梨树就开始画风大变。清丽脱俗的花朵让位给果实了，枝叶间挂着一只只污眉皂眼的小圆疙瘩。

每年中秋节之前，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会有上窑的农民用小四轮载着成车的这种梨子，到城里的菜市场出售。因为不好看，价格非常便宜，还不如土豆青菜呢。卖的人叫卖时，也就只说是上窑的梨，并没有说它是属于梨家族中哪门哪派，似乎觉得反正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也没必要在意它的“名分”了。

这丑到连名分都被人忽略的梨，是个什么样呢？个头小小的，形状圆圆的，梨皮是褐色的，但又不是纯正的褐色，好似洗不干净了的旧抹布的那种褐色。抹布上面还有一粒一粒的大黑麻子。

从它这长相来看，像棠棣的哥哥，它俩形状、皮色是一样的。为什么它是哥哥呢？因为棠棣比樱桃大不了多少，所以上窑的这种梨虽然小，但比起棠棣来还是大一些的。棠棣不好吃，是涩的，它也不是用来吃的，棠棣树是果农用来做嫁接砧木的。所以，这一像，就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地认为两个都不好吃，我就是这样的。我是淮南本地人，但我居然几年之前才吃过上窑的褐皮梨——因为我小时候吃过棠棣，好多年来，都想当然地认为看上去像个放大的棠棣的东西，肯定也不好吃，所以从来没有过去吃它的念头。

我第一次吃是在别人强劝下才肯咬一口的，但是，一口就被它征服了。从味道来说，它酷似沙梨。沙梨也是褐皮梨，但果大如碗，肉白无渣，汁甜如蜜，因而是梨中的名门闺秀，价格不菲。而上窑的这种褐皮梨小丑小丑的，但也是无渣、汁甜，味道不亚于沙梨，甚至，我觉得它比沙梨更耐吃，因为它的甜是清甜清甜的，不是蜜甜蜜甜的，所以吃多了也不会有腻的感觉。

我后来查过一些资料，可能上窑的褐皮梨是沙梨的一个变种。就像“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一样，是上窑的水土把沙梨变成了这种外表丑小鸭内里白天鹅的梨。

卿本佳梨，可惜只凭外观判断本质的我，错过了你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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