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汝弼：“高蹈有声”诗松萝

□于志斌

茶叶与文人关系密切。优秀的松萝茶一旦为骚人韵士所啜饮，焉能不诉之笔墨而发为诗歌？

假如他们中有人在松萝山隐居，而其人又热爱喝茶，那么他创作歌咏松萝茶的诗作是具有极大的可能性的。恰好休宁人曹汝弼符合这个条件，“不足处”在于他是宋代人。不过上海文化版《松萝茶》一书有专题说松萝茶在唐宋时便有了，因而我想一边赏读诗人曹汝弼的诗作，一边寻味徽风皖韵中的悠悠茶香，必定是一件乐事。

曹汝弼，字梦得，自号松萝山人，隐居不仕，于宋真宗景德、大中祥符间与种放、魏野、林逋交游。在我国文学史上留下不少名作的贺铸亦与曹汝弼友好，有《再由赤埭有怀曹梦得（庚午正月晦日赋）》可证，诗曰：“江上颠风倒客樯，江豚舞浪卷浑黄。故人漂泊知何处，何日平安到故乡。野色苍茫春尚浅，梦魂惝恍夜仍长。可无百斛兵厨酝，此段离忧未易忘。”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曹汝弼交好的这些人物和贺铸的有怀诗来看，其人之品格应该是很好的。前人有评价文字，说他在宋天禧祥符间“高蹈有声”。

曹汝弼也确实创作了一百五十余首诗歌结为《海宁集》，很可惜这集子已经散佚了。程敏政《休宁志》（弘治本）保存了尚书员外郎舒雄为《海宁集》写的序言，序中有“惟君之诗立意措辞以平淡雅正为本，浑金璞玉得于自然，其体致高远，有王友丞孟处士之风旨”，评价如此之高，令我景仰。诗集以“海宁”为名，海宁是休宁古称。曹汝弼自号松萝山人，用里籍古称题名诗集，隐居家乡胜过外求仕进，可知他是一位热爱家乡挚诚至切之人。《海宁集》若是在世，其中必定有不少讴歌休宁乃至新安的风土人情之作。

今人一般认为曹汝弼仅存六首诗于《瀛奎律髓》，即《怀寄披云峰诚上人》《中秋月》《再寄》《赠披云峰岳长老》《喜友人过隐居》《题僧》。我在程敏政《新安文献志》发现一首《寄任从事》，其诗曰：“才名宦况与谁传，士庶争夸继昔贤，诗就楚兰歌白雪，幕从宾府入红莲，云奇遣吏开山阁，茶好留僧煮石泉，宴罢沙堤步苔藓，小园轻氅似真仙。”从事是官职名，多用于担任幕僚之人，姓任的这位从事究竟是谁、生平如何，待考。曹汝弼诗前四句对此人有好评，后几句则是触景生情，用移情之法表达了山中生活的美好，与任从事同乐。古人早就在用诗歌分享自己的快乐了。

曹汝弼在松萝山中生活怎么能少了饮茶？于是我们看到在《寄任从事》一诗中，茶之韵味得到分享，并且非同凡响，能留得住那位时时刻刻都要念经的和尚。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瀛奎律髓》中《喜友人过隐居》曰：“忽向新春里，闲过隐士家。旋收松上雪，来煮雨前茶。禽换新歌曲，梅妆隔岁花。应惭非遁者，难久在烟霞。”诗后还有《瀛奎律髓》编注者方回的一行字：“此诗‘禽’元作‘琴’，予为改定”。后人沿用了这一改订。实际上曹汝弼在山中生活，抚琴饮茶是常态，我想不改此一琴字才更贴切他的生活实际。

不过残雪虽然还在，春天却是来了，鸟儿们欢唱起来，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和美景。我想当此时此刻，山中的曹汝弼肯定会停止抚琴，静静地呆在窗前或者檐下，聆听那美妙的嘤咛之韵。

《喜友人过隐居》一诗春韵盎然，很有逸趣，堪称咏茶佳构。“旋收松上雪，来煮雨前茶”，大意说即刻收取松枝上的落雪，用来烹煮雨前茶。以此已可知曹汝弼喜好上乘之茶，深谙沏茶用水之道。

古代此类作品在诗题多有明确指向，大多题作“过xxx隐居”，如晚唐诗人崔涂《过陶徵君隐居》、元诗人倪瓒《雪后过陈子贞隐居》，其“过”字即过访——登门拜访之意，拜访的对象分别是“陶徵君”“陈子贞”。曹汝弼此作诗题与众不同，写作“过隐居”，看不出友人登门拜访了哪一位隐士。如果题作“喜闻友人过隐居”，便就好解。既无关闻说，那么其诗所写不过就是友人登门探视隐士来了，高兴呀，喜悦呀，于是乎就见隐士立即化雪水沏泡雨前茶以待客，隐士遁入山林的好心情悠然而出。不仅如此，隐士还想到了那些无法在灵山胜水待久的一般人会产生愧不如人的心情吧。

我虽然从这首诗里推论不出有松萝茶在，但是嗜茶懂茶的松萝山人曹汝弼本就是隐士，他日常喝的茶可能就出产于休宁，没准就采摘于松萝山。隐士是谁不重要，雨前茶重要，而雨前茶或许便是松萝山之茶尤其重要。

曹汝弼在这首诗中没提到谁是隐士，是很正常的谦虚之笔，既给自己留有余地，也向不辞辛苦到自己隐居之地拜访的友人表示了喜悦和感谢。诗无达诂，我看诗中的“隐士”就是曹汝弼自己，诗中表现的情景便是他的待友之举和生活实况，那沁心入脾清香怡人的雨前茶便是松萝山之茶。

走笔至此，曹汝弼这一曲松萝茶前世之歌，在其存世的七首诗作中独具风韵，熠熠生辉。

新闻推荐

公益诉讼守护美好生活

本报讯3月24日，记者从市人民检察院了解到，自2017年7月1日以来，市检察机关累计发现公益诉讼案件线索879件，提出公益诉讼检...

休宁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休宁县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