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长礼摄□林之云
被誉为“海内第一名塑”的灵岩寺彩塑 记者陈长礼 摄□林之云
在历史上,济南离京城最近时是在北宋。开封到济南,直线距离300多公里,现在走高速3个多小时就到了。1000年前,步行大约需要七八天,骑马的话,则三四天的工夫。那时候,还有一种走法,就是水路。如果从济南到开封去,属于逆水,大约需要20天;从开封到济南,顺水而下,最多10天。
离首都近,就会有很多好处,不光军事位置重要,而且进京赶考、求学、做官可以少受旅途劳顿,连送礼都很方便。国都的繁华和文化恩泽自然也会使济南受益匪浅。那个时候,除了商丘、洛阳和长安等外,济南也算是一个大城市了。
宋朝初年,全国人口只有3000多万,到北宋末期,160多年的时间里,人口剧增至一亿左右。按照比例估算,济南那时应该是从15万人左右,增加到大约60多万人。在古代,种地是第一位的,人丁兴旺,自然也就成了一个地方兴盛的主要标志。
火药、纸张和指南针的发明,都在宋朝得到广泛的应用。1045年左右活字印刷术的发明,更使文化传播进入新的纪元。陈寅恪曾说: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北宋初期,济南还叫齐州,属京东路。济南文化的繁荣,在那时候,应该也是前所未有的。刚开始的几十年中,北宋的局势并不稳定,还一直不停地打仗。北宋960年建立,15年后,南唐后主李煜才向宋朝缴械投降;到宋朝和辽国订立澶渊之盟时,已经是1004年了。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事,发生在963年,此后的宋朝,轻武而重文,文人频频走上政治舞台,儒家、佛家开始大行其事。
济南西南郊的灵岩寺虽建于东晋,但得到大力度的重建扩建,是在北宋。被誉为“海内第一名塑”的泥塑罗汉和庄严峭拔的辟支塔,就是那时所修。仅是修50多米高的辟支塔,从994年到1057年,就用了63年的时间,一年还盖不了一层。
辟支塔还没完全建好,济南就又开始重建城内的开元寺。开元寺建于唐代开元年间,从1034年开始,历时4年,进行大规模重建重修。据最近县西巷开元寺遗址挖掘考证,寺庙仅占地就有一万平方米左右。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大的规模,其重修加扩建,必将是倾全城之力的一件事情。
辟支塔建成之日,开元寺修好之时,当时的济南,肯定会全城出动庆典,观瞻,磕头,拜佛,缭绕的香火久久不散,其万人空巷的盛况可想而知。
北宋时期,济南的趵突泉、大明湖早已名声在外,天下向往,包括李白杜甫在内的文人墨客都曾纷至沓来,争相歌之咏之。
济南为文人所独爱,有史为证。不单单是莅临者众多,在唐宋八大家中,光是先后到济南做官的,就有两个。他们的到来,承继和延续着这里的文脉。
先来的是江西人曾巩。曾巩虽是被外放而来,济南的山水无疑温暖了他一度冷寂的心。1071年,曾巩任济南知州。苏轼是这么说他的:“曾子独超轶,孤芳陋群妍。”他不光才思卓越,在任时还治理有方,不到3年的时间里,蔑权贵,抑富豪,惩盗贼,竟使城内百姓夜不闭户,打造出一个古代“平安济南”。其他方面,他也颇多建树,盖楼造城,铺路修桥,现在还在使用的济南北水门工程,就为他所始建。曾巩对济南感情很深,在这里留下不少诗作,“俯仰林泉绕舍清,经年闲卧济南城”的佳句,就出自他手。连趵突泉的名字,也是曾巩给起的。
曾巩刚走,苏辙就来了。现在换届是5年一次,而那时候则是3年。1073年到1076年,苏辙任齐州掌书记。和曾巩相比,苏辙纯粹是“闻济南多甘泉”而来。然而,他没有想到,他到任时,正赶上济南大旱,“渠存而水亡”,大概连趵突泉都停喷了。
苏辙的到来,把苏轼也吸引到了山东,吸引到了济南。1076年的中秋夜,远在诸城的苏轼,于超然台上豪饮达旦,望月伤怀,大醉而诗。他眺望着济南城的方向,想念起自己的兄弟,挥笔写下了流传千古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可能是实在耐不住对弟弟的思念,第二年,苏轼干脆直接到济南来了。在诗中,他“欲乘风归去”,而现实中,他是骑着马来的。
1077年正月,苏轼骑着马,出现在济南老东门外的雪地里。这是他第一次到济南,而且一住就是1个多月,遍访济南的名山胜水,留下了诸多诗词和墨迹。
听说苏轼要来,高兴和激动的不单单是苏辙的家人,恐怕还有不少仰慕诗人大名的文人学士、少男少女们,他们四处打听,站在苏轼经过的路旁和去处,只为一睹大诗人的风采。那情形,应该和现在的追星相差无几。恐怕连苏轼都想不到,900多年过去,一位芳华妙龄的山东女子,写下一篇洋洋洒洒的散文,题目就叫《嫁人当嫁苏东坡》,其文广为流传。
济南在成长,成长在北宋的文化和诗意之中。
进入又一个百年,这里又迎来了一件大喜的事情。1116年,济南由原来的齐州升为济南府,辖历城、禹城、章丘、长清、临邑、临济六县,仍属京东路,治所设在历城。这是济南作为府治的开端,也是济南作为山东治所的肇始。
地方政区的升级换代,不仅仅是现在,即使是在宋朝,也是件大事。可以想象,那些日子里,济南全城张灯结彩,爆竹齐鸣,百姓敲锣打鼓,畅饮欢庆,彻夜不眠。
然而,好景不长,济南府就和北宋一起,步入了一个烽火四起、离别动乱的时代。北宋末年,也就是从济南成为府治的年代前后起,北方民族南侵不断加剧,全国各地农民起义频仍,内忧外患,北宋江山开始变得千疮百孔、飘摇欲坠。
1119年,一个叫宋江的人,聚众闹起事来,占据梁山泊,与官府对抗。梁山距离济南也就200公里,步行只需四五天即可抵达。那个时候,想必“逼上梁山”不仅是80万禁军教头林冲的道路所向,也应该是走投无路的济南人的无奈选择。李逵是沂水人,从他老家到梁山去,路途比济南还要远很多。梁山,也从此成为历代贫苦百姓心中不灭的乌托邦。
衰落的日子很快到来,比人们想象的要快得多。在金兵铁蹄的一次次践踏下,北宋皇朝迅速土崩瓦解。1127年,靖康之变发生,开封陷落,徽宗、钦宗二帝被掳。刚刚升为府治才10年的济南,也沦为金人的殖民地。
就在第二年,即1128年,匆匆即位的宋真宗,为阻止金兵继续南侵,在河南滑县附近掘开黄河,使之改道,进入山东境内,在济宁金乡转入泗水,再进淮河,夺淮入海。
就连母亲河也弃济南而去。
再早一些的时候,济南城北原来还有一条大河,叫济水,济南城也因之得名。济水发源于河南济源王屋山,经东平湖,迤逦向东一路淌来,过济南北,再向东北入海。后来,它的河道被黄河夺去,古济水消失,黄河就在济水原来的道路上日夜奔流。
现在,黄河来了个乾坤大挪移,一下子从济南的北边,到了它的南方。济南北只剩下大清河南支,其河道与现在的小清河相仿佛。也就是说,从那时起,到清朝1855年的黄河铜瓦厢决口大改道,在长达700多年的时间里,黄河一直都不在济南的身边。济南不仅和北宋一起,失去了自己的主权,同时还失去了一条大河。
济南重新远离了京城,距离从原来的300多公里变成了1000多公里。虽然宋朝还在,但前面却多了个方位定语。从当时的女真族,到后来的蒙古族,济南经历了长达200多年的异族统治。
然而,济南的精神并没有死去。就在北宋灭亡13年后,一个伟大的诗人在济南诞生,和其他文人不一样的是,他既会挥毫泼墨,也能金戈铁马,这个人就是辛弃疾。他辉煌而伤感的一生,都像是为北宋仰天豪唱的一曲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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