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往事】济南的摇会

□魏敬群

“摇会”是旧时民间互助、融资方式的一种。遇到建房、婚丧或其他要务，当事人一时无力筹集款项时，除了向别人借贷，还可以用“摇会”、“标会”的办法来解决。“摇会”一般由筹款人(即“会首”、“会王”、“会头”)发起，邀请亲朋好友参加(参加者称“会脚”)，比如筹集200元，请10人参加，则每人每月出20元。会首先收第一个月的会款，以后每月按摇骰子方式，决定会脚收款次序。“摇”者，即来源于此。一开始，先进行抓阄，以决定摇骰子的顺序。摇骰子的时候，要备一个平底盆，盆底放四颗或六颗骰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个小碗反扣上去，然后双手把盆拿起，上下摇动三次，点数大的人得到会款。摇会一般都确定一个利息额，如每月1元，除会首因是负责组织、服务和信用的人不付利息外，收过会款的会脚下次交钱就不是交20元，而是要交21元了。所以，后面拿到钱的人并不吃亏。摇会亦称做会、聚会、拔社，前面说到的标会与之略有区别。标会的还本方式是在每月固定会期时，与会者携款前往，各人提出自己的“标子”(即愿出的利率)，谁的标子高，就算中标，这月的会款就归他使用。中标者虽获得这笔钱，然已被扣去利息。有些不等钱用的人，便故意把标子出低，让别人中标，等到最后一期“收末会”，反而多得会款，占了便宜。

摇会是一种十分普遍的融资方式，上至官绅富商，下至贩夫走卒，都有金额大小不一的这类活动。农村则更盛行。至于起自何时，尚难找到答案，不过在清初就已有关于摇会的记载。作成于清朝顺治年间的长篇小说《醒世姻缘传》第三十五回写道：“(汪为露)只因手里有了钱钞，不止于管家，且添了放利，收长落，放钱债，合了人摇会。”作者西周生是明末清初人，故事背景为济南府绣江县(章丘)明水镇。1927年出版的《济南快览》亦有专门章节记载：“摇会本为储蓄事业之一，亦称‘拔社\’。虽各省皆有，然不若济南之盛而方法之异也。”济南的摇会实际上是标会，“以出息之最多者得款”。摇会“原本为妇孺积金之法。民国十二三年间，商人伙友，互相拔社，而积久弊生，甚至会王潜逃，款项无着，于是警厅禁止拿办。此风稍息，而今尚有行之者矣”。原来，集资骗钱的把戏滥觞于此。

上世纪70年代，笔者在济南某企业工作，车间里工友们常组织类似的集资活动，名称不叫摇会，而叫“老婆会”、“老母猪会”。笔者也亲身参加过一次，集资额为100元，10人参加，每人每月出10元。那时，青工的工资都是30多元，生活不富裕，往外拿10元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而100元的会款也可以解决比较大的问题。自行车(永久、凤凰牌)、手表(上海牌)、缝纫机(蝴蝶牌)这“三大件”价格都是100多元，添点儿钱就可以买到一件了。年轻人谁不盼着骑上自行车，戴上手表呢？记得，我们是抓阄决定用款次序的。有两位工友没参加抓阄，一位是发起人，他第一个使用会款；另一位家境较好，主动排在最后。中间，一位工友急等使钱还与他人调换了顺序。工友之间，什么都好商量，大家互相体谅，没有人算计吃亏沾光。这样，每到发工资的日子，会首便忙碌起来，到处找人，会脚们自然会掏出10元钱交给会首，由会首按既定顺序转交用款人。

除了摇会，车间里还有互助金会，每个职工只需拿出3元钱，便可在发生临时困难时，享受短期借款的便利。在那个年代，毕竟更需要同志之间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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