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市妇幼保健医院附近,不少月子会所打出广告。 记者石晓丹 摄□本报记者 石晓丹
最便宜的一天780元,最贵的5000元……随着产妇、婴儿越来越“娇贵”,月子会所这一高端行业应运而生。它们或者坐落于别墅区内,或隐匿于居民楼中,三五个装饰温馨的房间,加上拥有专业医疗团队的宣传噱头,吸引了不少济南妈妈来这里度过“艰难一月”。
然而,这些集住宿、餐饮、桑拿于一体的月子会所,多数只有一张“家庭服务”范围的营业执照。这意味着,在环境卫生、人员素质、消防等方面均缺乏相关部门监管……一个原本应该让人放心的场所,实际上暗藏种种隐患。
现场探访
一天费用750元到5000元不等
“双方父母都上了年纪,不想让他们太累,最终决定住月子会所。”孩子刚一出生,王女士就和孩子搬进了月子会所。她介绍,在月子会所里,营养师每天会根据其身体状况为她调配营养餐,并有专业护士帮她护理宝宝;育婴师则会定期为宝宝洗澡、抚触,还进行早期智力开发与教育。“最省心的是,晚上护士将宝宝抱走,能让人睡个安稳觉。”王女士对她住的月子会所还算满意。
在济南,像王女士一样选择这样坐月子的妈妈越来越多。记者在网上搜索,共找到5家,其中一家已开3家分店。随后,记者假称家中有一位6月中旬预产的产妇,对此进行探访。
济南月子会所有家庭式的,也有宾馆式的。家庭式的多位于住宅小区或者别墅区内,一间与普通家庭无异的房子配上豪华温馨的装饰即成一家月子会所。宾馆式的则位于商业繁华地段,同宾馆格局相似。月子会所价格差别很大,一个月的费用从1.95万元到13万元不等。
在解放路附近一住宅小区的27楼,有一家庭式月子会所。会所是2户同样格局的复式居民住宅,共10间月子房。记者进入其中一户,一层房间北侧是工作台、洽谈桌、厨房和欧式风格的客厅,南侧有三间卧室,两间没有卫生间,产妇只能使用客厅内的公共卫生间,价格是19500元/26天,平均每天750元,另外一间设有独立卫生间、桑拿房,26天的费用是24500元,其他服务无差异。二层还有2个房间。
同样,位于山大南路的一家宾馆式月子会所,要价从4万元到13万元不等,仔细核算,最贵的一天要5000元,“主要是房间大小的差别。”据相关工作人员介绍,他们有德国进口三重新风系统,保证房内22℃-26℃的温度、50%-55%的湿度、清新无菌的空气等,因此要价相对要高。
每天数十人来访,部分已住满
尽管价格不菲,但月子会所仍然生意火爆。
记者来到一家位于建设路附近某住宅小区内的月子会所。该会所在12楼,也是复式楼房,装修与普通家庭差别不大,只是多了营业执照、工作台及婴儿洗浴室等。一进门,工作人员先让记者登记一张表格。这张表格写有来访人员名单、电话和了解途径,一上午已经有十几人来访。“最多的时候,一天来好几十人。”该工作人员介绍,他们是济南最早的月子会所,到如今已成立十多年,目前有3家分店,咨询产妇基本情况后,该工作人员向记者推荐了其公司新开的一家分店。
这家店也位于一住宅小区内,共有4间月子房,其中有一间大套房,另外2间带阳台,还有一间没阳台的小房间。工作人员介绍,他们的套间和一间带阳台的房间已经预订出去,记者只能选择另外两间,“我们平均入住率可以达到80%左右,其他两家分店已经没有空房了”。
同样,位于解放路的月子会所则表示,“5月份房间基本都订出去了,6月中旬刚好空出两间。”据了解,这家月子会所10间月子房最多时住了9个人。
记者又走访其他几家月子会所发现,家庭式会所多数位于住宅小区或者别墅内,房间最少3个,最多10个,一般提前半月预订,也不一定能够“抢到”称心如意的“月子房”。
隐患
住宿餐饮全包,营业执照写“家庭服务”
这些月子会所,除了为产妇和婴儿提供照顾外,均设有厨房、桑拿房、宝宝洗浴室等。在解放路的月子会所,记者看到其厨房就是普通家庭式整体厨房,厨房中有微波炉、消毒柜等,墙上挂有公司自己制定的规章制度;而桑拿室在客厅卫生间内,主要供产妇发汗。其工作人员介绍,这间桑拿房也对外面来的产妇开放,但会定期消毒。
如此设施齐全,是否具备经营资质?
多家月子会所工作人员表示,他们有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许可证。仔细查看,记者发现其营业执照上写的多是“××母婴产后护理有限公司”,经营范围是“家庭服务”,除此之外部分涉及“母婴用品销售”,这与普通家政公司并无差异。环山路上的一家月子会所也销售各种母婴日用品,但经营范围并无此项。
同时,记者走访几家月子会所,只有一家屋内角落摆放着灭火器。然而,这些月子会所除了一家在别墅区内,其他几家均在10层楼以上。“月子会所里住的宝宝和妈妈,行动都不方便,一旦着火,后果不堪设想。”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表示。“目前月子会所还属于新兴事物,相关部门也没有强制我们办理这些手续。”一家月子会所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另一家月子会所的工作人员则表示,他们不是餐馆、宾馆,不需要办理这些证件。
护校毕业可应聘,不问有无资质
同时,多家月子会所都称拥有专业护理团队,这也是其宣传噱头之一。然而,当记者表示想要查看工作人员的健康证和从业资格证时,几家月子会所的工作人员都以“证件被锁在柜子里”、“没有带在身上为由”,拒绝展示。
上述业内人士透露,由于从国家到地方,没有统一的从业人员资格标准,月子会所大多采取内部培训,课程内容、培训时长、考核项目都由会所自行决定,“有的月子会所声称的专业护士,其实就是护校刚毕业的学生,好多没有取得职业注册”。
随后,记者以护校专业应届毕业生的身份应聘环山路的月子会所。记者假称自己是护理专业应届毕业生,曾在医院实习过一段时间,工作人员则表示可以参加面试。“我还有一位朋友,没有去医院实习过,是否也能应聘?”面对提问,这名工作人员表示,一般只要是护校毕业的学生就可以,应聘后可以边工作边培训,“并不像上课一样,而是边练习边讲解,快的话一两个月就能上手”。该工作人员还表示,健康证也可以在培训期间办理。
婴儿统一照顾,存在“交叉感染”风险
为保证孕妇睡眠,不少月子会所到了晚上都有护士专门照顾宝宝,有的是一对一,有的是统一照顾。解放路一家月子会所,到晚上就是2名护士值班,主要负责统一照顾宝宝。“很容易交叉感染。”业内人士介绍,由于新生儿和产妇抵抗力低下,人员的流动和消毒管理不到位,都极易发生危险。早在2011年6月,上海就曾出现某月子会所因卫生管理不到位,导致10多名母婴交叉感染红眼病事件;同样,2012年1月,上海一家月子会所发生多名新生儿感染轮状病毒事件,家长一度接到病危通知书。
“尽管现在不少月子会所都宣称‘一对一\’照顾,但现实情况没有那么乐观。”该人士透露,新生儿的房间并非完全互相隔离,比如孩子们晒太阳时就睡在一起,“新生儿抵抗力较弱,在低温天气,月子会所大多选择紧闭门窗防止孩子着凉,即使有通风,通风口也不会很大,再加上孩子的房间范围一般都较小,如果有孩子患病,极可能发生交叉感染”。
“其实如果人手够,还是在家坐月子更温馨。”在刚刚做妈妈的于女士看来,尽管月子会所的设施设备看似干净,但毕竟人来人往,消毒问题很关键,而且自己与家人一起照顾婴儿,也更能够增进与宝宝的感情。
部门说法
无“月子会所”注册企业在打“擦边球”
济南市工商局相关工作人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月子会所”一词感到陌生。“没怎么听说过,这些应该都是按照××有限公司的名义注册,打着‘家庭服务\’的幌子开办的。”该人员表示,月子会所向消费者提供的是综合服务,涉及医疗卫生、妇幼保健、食品等多方面内容,有必要采取前置审批,除了工商登记外,还要办理食品流通许可证、公共场所卫生许可证、餐饮服务许可证、消防安全审批等,并需要接受各部门多次实地勘察。“只要有相关部门的审批,我们就会为其办理‘月子会所\’营业执照”。
同时,她也表示,“月子会所”是新兴行业,相关法律法规对其没有专门规定,这也是不少企业易打“擦边球”的原因。“月子会所只办理营业执照,从一定程度上可以认为其他相关部门不会对其进行监管,那么势必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一位业内人士表示。
济南市卫生局相关工作人员也表示,月子会所没有固定的标准,按照其经营范围,应达到住宿业、美容美发业、洗浴业和婴幼儿用品销售等多个行业标准,“在这么小的地方,达到如此多标准,确实很困难”。
业内声音
亟待制定行业标准
“现在需要尽快制定相关行业标准。”多位业内人士呼吁,应尽快建立母婴保健服务机构的市场准入制度,对其硬件设施、环境、从业人员的基本素质和专业技能等提出硬性要求。建立母婴保健从业人员的认证资质,让从业人员接受规范专业培训,并取得国家认证的资格证书,掌握包括心理健康、生理健康、机体保健、营养饮食、疾病预防、优生胎教等专业知识,提升其专业素质和意识。
“像月子会所这样婴儿、产妇长期居住的场所,更要加强管理机制、监控防范,以预防不良后果”。其中一位人士表示,从业人员要注意手卫生,及时消毒,避免交叉感染;如果工作人员感冒生病,要及时休息,不能带病上岗,以防传染给产妇、婴儿;对于一些婴儿室,可采用监控录像设备,以减少可能发生隐患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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