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休假难题求解

作者：王锋摄□本报记者江丹

闲适的假期可遇而不可求 记者王锋 摄

11月27日，全国假日办通过网络公布三套法定节假日调休安排方案，公开征求意见，引发网友吐槽。

在中国人的社会生活里，“假期”是个略显尴尬的概念。前边多少年里，我们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后边多少年里，我们又因为交通拥堵、景区爆满、挪拼调凑而辛苦不已。假期，本应是生活的一部分，但我们却无法将其妥善安放。

济南长途汽车站外，准备出行的旅客。 记者王锋 摄□本报记者 江丹

11月27日，全国假日办通过网络公布三套法定节假日调休方案，征求社会意见。在事业单位工作的魏浩拿出手机，对照着明年的日历仔细研究了一番，选择了最低程度“挪假”的方案A。“或许我们想要的并不是一种怎样的调休方式，而是一个真正可以称之为假期的假期。”魏浩说，他不想牺牲另外的周末“挪假”，不想堵在“黄金周”的高速公路上，也不想挤在景区里看人山人海。

休假尴尬

就在全国假日办公布这三套法定节假日调休方案之前，魏浩刚刚结束了他的5天带薪年休假。

休假申请递交上去的那几天，魏浩一直在查询可去的旅游景点。因为不是旅游旺季，他发现可供选择的地方实在太多。被批准休假以后，魏浩去了趟青岛。“人不多，海滩可以随便跑，八大关可以悠闲散步，旅馆便宜，高速畅通。”魏浩说。在早前的国庆节假期，他就想去一趟，思量再三，最后放弃。当时，同在济南的大学同学赵宏凡去了，本来是想旅游放松，最后却累得不行，后悔赶在“黄金周”出门。

得知魏浩休了带薪年休假，赵宏凡赤裸裸地羡慕了好一阵子。他跟魏浩同一年参加工作，但带薪年休假在他那里从来都是个传说，他自己没有休过，也没有听说单位里的同事休过。有时候想回趟滨州老家，都要跟单位请假才行。“我也想休个年假，但估计写了申请也不会被批准。”赵宏凡说，他的工作实在太忙，平时难得放个假。

今年6月，28岁的赵宏凡结婚。在民政部门工作的朋友曾经专门提醒他，可以申请17天晚婚假期。赵宏凡满心期待写了假条，结果只批准了3天，他回老家办完婚礼就赶回济南上班了。“委屈也没办法，总不能为了休个假把工作扔了。”赵宏凡说。后来，难得休了一次法定节假日去趟青岛，却没有真正享受休假的轻松快乐。

所以，当看到全国假日办公布的三套法定节假日调休方案时，赵宏凡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在他看来，选哪个方案都无所谓，只要能保证他按时休就行，而且再有如国庆节那样的长假时，他一定要待在家里休息，“绝对不会再出去挤了”。

但魏浩认为，法定节假日是法定节假日，带薪年假是带薪年假。他把三套方案看过一遍，选择了方案A，尽管假期总量没有变化，只是调休方式有所不同，他还是希望能够最低程度地“挪假”。他不想牺牲相邻的周末拼挪硬凑一个3天或者7天的假期，“连轴转地工作实在让人疲惫。工作的时间用来工作，休息的时间就该用来休息。”

不过，济南人魏浩还是替赵宏凡考虑了一下，方案 C比较适合这位老家在滨州的同学，它既保留了春节和国庆两个7天长假，中秋节这样的传统节日也能调休成3天小长假，因为在这样的节日里，赵宏凡必须要赶回老家和父母团聚。

三套法定节假日调休方案的调查已经结束，数据显示，过半数网友支持方案C，其中，来自中新网、人民网、凤凰网的支持比例分别达到了59.4%、54%、55.47%。但从网友的评论中可见，支持并不代表同意，他们只是在仅有的3个方案中选择一个较为合适的。有网友希望在7天的基础上延长春节假期，因为城镇化过程中心的人口迁移潮，以及迟迟不能完美解决的春运问题，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回家团聚。也有网友认为，希望恢复五一黄金周，缓解国庆节假期的旅游压力。

魏浩关心明年到底施行哪一种调休方案，尽管法定节假日的总量只有11天，他仍然希望能够有一种最优休假方式，可以解决今年甚至去年小长假、“黄金周”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但是他也知道，那些问题的出现并非仅是由于休假方式的不尽如人意。

当然，魏浩更希望的是，赵宏凡能够跟他一样，正常地休一次带薪年休假，正常地享受这些法定节假日。

抓住双休这根稻草

因为享受不到带薪年休假，法定节假日也常被加班取代，魏浩常常叮嘱赵宏凡，抓住双休日这根稻草。

1995年5月1日，双休日正式在中国实行的时候，小学生魏浩并没有多大反应，在那个电视资源有限的年代，他喜欢的动画片并不会因为双休而多播放几集。但是魏浩的父母却深有感触，他们不用再在挂历上注明“大礼拜”和“小礼拜”，一周7天只需要工作5天，剩下的那两天里，他们有太多的自由活动，譬如看望两边的父母，或者带着小魏浩出去转转。“一开始过双休日的时候，还不习惯，但也不舍得待在家里。”魏浩的父亲说，他还曾担心，双休会不会在实行了几个月后就会突然取消，结果直到他退休前的那一周仍然是双休日，迄今依然如此。

工作与休息一直是社会生产里的辩证存在，前者是后者存在的必要条件，后者则是前者的时间福利。据了解，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国家启动工时制改革，试图将工作与休息的时间分配调到最优，以达到最好的社会效果。1994年，国家实施的工时制度规定，职工每日工作8小时，平均每周工作44小时，当月第一周星期六和星期日为休息日，第二周星期日为休息日，依次循环。

1995年，工时制度再度改革，每周工作时间由44小时改为40小时，实行双休日。有资料显示，这次工时制的改革与当时的工人下岗问题不无相关，缩短工时曾被寄予增加就业岗位、缓解下岗问题的厚望。

当魏浩的父亲习惯了双休日，不再担心它会突然消失的时候，他发现电视台在周末的节目也丰富了起来，家里电视机中仅能收到的几个频道里，都有与周末配套的综艺节目按时上演，相声、小品的节目尤其火爆。那一年，关于双休日的调侃还出现在了春晚的一档相声节目里，洋溢着喜悦。

如今，我们对双休日已经习以为常。每到周五，这座城市的交通晚高峰持续的时间都会格外长，或许可以反映人们对周末的些许期待。或许是因为没有像父亲一样经历过工时制的变化，也不曾按照硬性规定一周必须工作6天甚至7天，魏浩认为，双休日才是正常的，在双休日加班才是不正常的，尤其是在没有加班费的情况下。而他的大学同学赵宏凡，就生活在这样的不正常里，有些时候，他连抓住双休日这根休息时间的稻草都有些困难。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魏浩、赵宏凡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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