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票的记忆

◇纪象启

粮票，对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说，它的价值不亚于如今人们使用的冰箱、彩电，在那个时期，几十斤粮票说不定就是一个人的“命”啊。

那年，我到省城上学，在学校，每月30斤定量，吃这个数量的粮食，女生够，男生不够，还好，学校添些玉米窝头，以聊补“无米之炊”。

我家祖祖辈辈为农民，没有出门在外工作的，而粮票在那时只有公职人员才享受。这年，我回家度暑假。开学前的一天，我到二姨家，在那里吃过午饭，临走，二姨拿出10斤粮票给我，说让我添点口粮，对此，我喜出望外，回家对母亲说了，母亲高兴得不得了。

临出家门，族内一个婶子从兜里掏出10斤粮票给我，为我送行的堂姐也给了我10斤粮票。这样，我连得30斤粮票，这足够弥补我半年的粮食差额。对此，我不禁喜出望外。

我和三位同学先乘汽车由县城去淄博辛店，到辛店后再乘火车到济南。在辛店火车站，我们三人乘上火车，上车时，我看到小彭拿着行李很吃力，就接过一件帮她拿着。本来我手里已拿了不少东西，此时更多了，因而无暇顾及我的衣兜了。我上车后，向前走着找座，突然一个人碰到我的胳膊，随即我又被人绊了一脚，我踉踉跄跄起来，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座位。落座后，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钱包，可左摸右摸摸不到了，那钱包里有我的那30斤粮票，还有家里供我一个学期用的50元钱。此时，我慌了，怎么办？这可是我一个学期的费用啊，丢了，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到校后，无奈之下，我把此事和几个要好的同学说了，他们对我十分同情，这个给我二斤，那个给我三斤，这个给我三元，那个给我五元，为我补了“无米之炊”。我想，等以后用家里给我的费用弥补吧。这样，我在校度过了一段十分艰难的日子。

在上学期间，我始终没对父母说起这事，我想，说了也没用，只能让他们对我“恨铁不成钢”。可我心里不安，一方面我背了账，另一方面我十分心疼那些钱和粮票，这不但是我的生活费用，也代表了亲人们的心啊。

我毕业时，已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此时，在市场上买食品仍用粮票。为此，我就不断地节约，以备感谢恩人。可后来我有了儿子，妻子又没工作，吃饭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所以，没来得及感谢恩人。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当我攒了90斤粮票准备加倍感谢恩人时，作为我国人民生活一度不可缺少的粮票，在完成使命后“退休”了。此时，我千辛万苦积攒的近百斤粮票锁在了抽屉里。为此，我的那颗心一直未能安静下来。

后来，我每逢看到流落街头的人就想帮一下，看到要饭的想给他点，总之，不能让他“扑空”。虎年秋，我和儿子去北京，在西单地铁出站口，一个中年妇女跟我要钱，我看周围的人看了看走开了，此时，她走到我的跟前，我就掏出一点钱给她，儿子说：“如今骗子多着呢！”我说：“管他呢！人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在人前低三下四？”

如今，粮票已成为回忆，也成了我忘不掉的情怀，一天，妻子看到这么多粮票还在我的书橱里放着，说：“你还不快把它扔了，让它生崽吗？”我说：“就放那里吧！”这些东西已成为我对亲人的美好记忆。那是段难忘的岁月，难忘的情，亲情滋润我丰满，亲情为我带食粮，亲情给了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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