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打拼 回老家过年一场生动的城乡对话

离春节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方磊就列出了长长的购物清单……这是他工作的第四个年头，赶在年底又涨了工资，他琢(着这个春节一定要把老家缺的几个大件家电买全。

同为从农村考出来，在济南工作的娟子也早早备好了红包，不过这次不再直接给爸妈钱，而是带着妈妈去县城买个金戒指和金项链，这是她暗许已久的心愿。

随着春节越来越近，方磊和娟子已将更多心思放在了怎么让父母过年更开心，更有面子上。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看似简单的举动，其实正一点点调剂地区之间的资金流动，也填补着城市和农村的经济鸿沟。

核心提示

从农村到城市，这是娟

子们前些年走过的路；从城市到农村，这是他们未来很长时间要走的路。在第二条路上，春节就是最重要的路标。在这个并不算长的假期里，他们奔赴老家，他们给父母红包，他们大包小包置办年货……在他们身上，“春节经济”体现得淋漓尽致，但更多的却是城市和农村之间在经济上和感情上的互动。

空调直接拉回家大件家电置备全

方磊大学毕业之后就来到了济南，一眨眼四年过去了。尽管离他的老家潍坊不算远，但因为工作繁忙，他每年回家的次数并不多。春节假期就显得格外珍贵，趁着有空给家里添几个大件，带着爸妈去县城逛逛。老人家辛苦一年就盼着孩子们回家团圆，方磊也希望在走亲访友的长假里多给爸妈贴贴金、长长脸。

今年春节，方磊盘算着给妈妈买台洗衣机，还要淘汰掉以前的水空调，装个正儿八经的空调。其实，购买洗衣机的计划，方磊已列了好几年，但几乎一提就被妈妈拦了下来。“手洗衣服又干净、又省事，甭买那些花哨玩意儿！”方磊当然知道，妈妈是为了省钱，今年一定要买了。“冬天，在没有暖气的屋里洗衣服，一想起来就冷。”方磊感叹道。

至于空调，尽管春节买了可能得闲置好几个月，但方磊还是要“强行”装上。几年前的夏天，实在热得难受，方磊爸爸狠了狠心花1000多块钱买了个水空调，但水循环的噪音实在大，赶上浇地的时候村里还经常停水，一个夏天也派不上多大用场。方磊这次打算直接在镇上的家电卖场定下空调，然后让工人上门去装，“空调都拉来了，爸妈总不至于让人家再拉回去”。

随着家电渠道不断下沉，曾经农村少有的空调、冰箱现在也不再是稀罕玩意儿。方磊所在的乡镇，一条不足500米的商业街上单是家电卖场就有七八家，另外还有几个品牌专卖店。这些卖场逢年过节也是热闹非凡，各种促销轮番轰炸。尤其是春节前，卖场们集中火力吆喝，果真能吸引不少像方磊这样的顾客。按照销售人员的说法，“这种顾客最优质，在外面见过世面，不会只对价格斤斤计较，一买还都是好几件！”

给钱舍不得花金饰品买回家

以往，只要逢年过节，娟子都会给爸妈包红包，就像小时候爸妈给她压岁钱。但上一次回老家，她在衣橱里帮妈妈找之前买的银镯子时，猛然发现前几年的红包都原封不动地躲在最里面的小格间中。这个大衣橱就是家里的百宝箱，但凡值钱的东西都会被藏在里面。妈妈有点不好意思，“这些钱我们都没花，以后还得给你当嫁妆呢！”

娟子这才意识到，即使自己给爸妈多少钱，他们都舍不得花，以后干脆买成东西。银镯子是娟子工作第一年给妈妈买的，但后来不知怎么就找不到了，妈妈把整个衣橱翻了N遍还是没找到，后来娟子瞒着爸爸又带妈妈去镇上买了一个。今年春节，娟子准备给妈妈买个金戒指和金项链，因为镇上只有卖银饰的，这两个“大件”只能去县城买了。

本来，娟子是想在济南买了再带回老家，但她逛了好几个金店也没拿准选什么花样的，还担心戒指大小不合适。这几年，娟子老家的邻居阿姨们几乎都有了一两件金饰，或戒指、或手镯、或项链。“以前村里谁戴个金手镯之类的，肯定会被说爱出洋相，现在大家反而都爱比谁的更好看一些。”娟子说。过去的农村，几乎所有的农活都是手工完成，戴首饰干活不方便，还很容易弄丢，现在人们的双手被各种大型机械和家用电器解放了出来，人们也更爱修饰自己了。

在农村，这些金饰品也都算是大件消费了，必须得好好选选。于是，娟子老家的镇上冒出了几家银饰品店，手镯、耳钉等也算齐全。但买黄金还是得去县城，娟子老家所属的禹城县城，叫得上名的品牌金店都能找到，只不过有些饰品更新得要慢一些，这也没有多大妨碍。娟子就准备腊月二十七回老家带着妈妈去买，老人家本来也对款式不挑剔，只要差不多就行了。

糖茶年货赶集买不能只要便宜货

和方磊、娟子相比，秦昊回老家的路更为曲折。从济南坐大巴约四个小时到临沂沂水，再坐一个小时乡际客车到镇上，最后坐二十分钟的小三轮车到村里。因为需要辗转换坐好几个交通工具，所以秦昊基本都是回老家再买年货，否则大包小包往家带太麻烦了。

在秦昊村里，每逢阴历尾数为一和六的日子都有大集，年前最后一个大集便是腊月二十六，但这一天他往往还没放假。腊月二十九还有个附加的“穷汉子集”，这时集市上只卖一些青菜、瓜子什么的。以前的这一天，秦昊都会和妈妈再去赶集。“老妈总是只买一些能放得住的菜，比如芹菜、蒜薹、藕之类的，其余的新鲜蔬菜舍不得买。”秦昊说，妈妈赶集买肉也都是以肥肉居多，因为相对便宜，所以他会特意再多割些瘦肉。

最近几年，秦昊总是先嘱咐好爸妈，别买瓜子、糖之类的，等他回家再买。“老妈专买20块钱一大袋子的瓜子，嗑一点就开始上火，买糖也是最便宜的水果糖。”不管回家多晚，秦昊都会去镇上买些更好的瓜子和糖。以前，他会提前给爸妈打钱，让他们别舍不得买好的，但每次到家端上桌的还是那种又咸又湿的黑瓜子。于是，秦昊也像娟子一样，干脆直接买东西，省得给了钱，爸妈也舍不得花。

还有一项开支，秦昊也全包了下来，那就是春节后走亲串友要带的礼物。初二回娘家、初五走姑家、初六去姨舅家……拎上一箱奶或八宝粥，有时拿着一提啤酒，以前还时兴过送整箱方便面，去每个亲戚家都得带上两三样。节后买这些东西极为方便，到了年初二村里的小卖部就在门外摆起了长摊。走亲戚经过的每个村口，几乎都有专为过年搬到路边卖东西的小商店，一路上也能顺便买好了这些东西。

拎几瓶好酒孝敬老父亲

方磊、娟子和秦昊有一个共同点，其实是他们各自父亲的共同点，那就是没事爱抿几口小酒。在娟子的记忆里，每天晚上爸爸都会倒一小杯白酒喝，多年前还总逗乐问娟子喝不喝。那时，她见得最多的就是家乡产的各种包装的禹王亭酒，最贵的也不超过50块钱。后来，娟子用大学里第一笔奖学金给爸爸买了一瓶200多元的带有“茅台”两个字的酒，爸爸留了四五年才舍得拿出来喝。

后来每逢过年，娟子就买一些比较贵的白酒孝敬老爸，但一瓶两瓶的毕竟不经喝。回去还得常常去镇上或县城里再买几箱当地酒，亲朋好友们来了也就能敞开喝了。有的时候，娟子和妈妈去同样爱喝酒的舅舅家，也会搬上一箱白酒当做礼物。当然，娟子经常在济南买一些当地没有的酒回去，让爸爸尝尝鲜，有时她也会在老爸的盛情邀请下，陪他喝两口。

关于白酒，方磊一直忘不了一件事。那是他工作第一年，年三十他才回家，正赶上下雪，尽管上午十点多就买了票，但等到下午两点才发车。“当时也顾不上形象了，拎着给老爸买的两瓶酒就往车上挤，最后一班车如果挤不上去就回不了家了”，方磊讲得声情并茂，正挤到车门处，乘酒的礼盒袋子提手断了，如果再去捡，这趟车就赶不上了，于是他忍痛割爱上了车，回到村里又买了几瓶当地酒拎回去。

闹笑话不止这一次。方磊还没有买车的时候，经常和几个老乡过年包车回老家，省得去挤大巴车了。有一年他又忙到腊月二十九才放假，匆匆忙忙去超市选了点年货，拿了几瓶酒，几个小伙伴儿都等烦了，他才姗姗来迟。结果一路畅聊，到了村口上，方磊拿着自己东西要下车时才发现竟然买成了本地的景芝酒，然后就抓紧给同伴们说好话，换上一样年货。至今，他的朋友还为这件事取笑他。

“掐头去尾剩5天假期长点该多好”

对于这三个“外地娃”来说，因为都在省内，回家路途并不算远，但他们也都盼着春节假期再长一些。“大年三十才开始放假，除夕、春节很少出去逛街吧，从初二就开始走亲戚，也少有时间去逛，最多是初六带着爸妈出去逛逛，初七又该上班了。”娟子抱怨道，很多东西必须得和爸妈一块去买才有乐趣，尤其是家里的大件儿，但这假期放得别别扭扭，逛街的时间都很难挤出来。

对于工作地和老家离得更远的人来说，7天的假期掐头去尾就只剩5天了。其实，关于春节假期延长的呼声已经喊了很多年。和秦昊同在一个单位上班的四川人小文就对这短暂的假期颇有怨言。“回家一趟转好几趟车，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基本就浪费了，除了能去比较亲近的姑姑、舅舅家，连个同学聚会的时间都没有，就得赶紧再回济南。”前段时间，新华网、腾讯网等多家网站专门就春节假期推出调查问卷，延长假期的声音愈发高涨。

实际上，改革开放以来，国家陆续调整了一些重要节日的法定假期，比如，2008年，纪宝成等全国人大代表连续数年向全国人大提交的关于恢复传统节假日的议案终获批准，清明、端午与中秋正式被列为法定假日。但对春节这个最重要的传统节日，却一直没有增加法定假期，仍旧是3天，现在的7天假期是3天法定假期和两个双休日构成的，从大年三十放到正月初六。

南开大学文学院民俗研究专家杨琳教授就曾对全球62个国家的放假安排做过比较分析，发现我国整体放假时间低于世界平均水平。我国全年假日共11天，而世界平均水平为11.7天。实际上，现行春节3天法定假期已经表现出严重不适应。一是交通难以承受，二是时间过短不能很好实现团聚，三是不利于假日消费。此外，由于正月初七开始上班，人们觉得假期太短，很难进入工作状态，效率低下。（本报记者 焦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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