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即将迎来“新黄金时代”？

小小诗歌爱好者很多人带来了他们的诗歌手抄本七个小伙伴和他们的第八个“兄弟”□本报记者 任晓斐

因为余秀华的爆红，诗歌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助她一举成名的《诗刊》杂志副主编李少君在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直言，“微信把诗歌的基础扩大了，这就相当于电影院线建好了。而余秀华就是一个临界点：相当于以前的电影，从来不能突破亿元，突然有一部突破了，这部之后，过亿就变得容易了。”言语间，诗歌的“新黄金时代”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如果不是新媒体余秀华不会这么快走进大众视野

就在不久前，《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轰然引爆所有人的微信朋友圈，直到现在，它所产生的余热仍在不断酝酿出新的文化热词。尽管，人们对她的评价仍存有较大争议，但毫无疑问，余秀华是第一个通过新媒体被大众认识的当代诗人。作为“草根诗人”的代表，余秀华从武汉的田间地头，顶着“脑瘫诗人”的称号乘风破浪般迅速席卷了华夏大地，走红之快犹如《还珠格格》捧红小燕子赵薇。

余秀华红了，很多人由此及彼，发现余秀华的一夜爆红并非偶然。从2014年9月开始在《诗刊》上发表作品的余秀华，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经微信公众号传播，也不会如此快地走进大众视野。《诗刊》微信公众号是个拥有5万订户的公众号，这个数目在诗歌文学杂志公众号中是绝对的“大咖”。在余秀华之前，很多媒体已经成为它的订户，悄悄等待一个文化大事件的爆发。与余秀华的走红速度成正比的是，诗人北岛的代表作之一《给孩子的诗》半年内印刷12次，总量超过15万册，但这一数字与此书配套推出的手机应用下载量仍相去甚远——下载超过40万次，每日产生的读诗音频过千条。

在济南诗人苏雨景所关注的微信订阅号中，与诗歌相关的占了一半以上，它们有的是全国性的权威诗歌杂志的官方公众号，也有的是爱好诗歌的朋友自发建立的。在很多人仍认为诗歌距离自己的生活十分遥远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将读诗活动通过微信公众号和APP等与个人生活息息相关的新媒体，变成了起床后、临睡前的习惯行动，就像睡前刷牙洗脸。通过选秀节目，一些当代诗歌也走上大众舞台被广泛传唱。《中国好歌曲》第一季中，彝族歌手莫西子诗凭《要死就死在你手里》获得亚军，这首歌的歌词来自当代优秀诗人俞心樵。同样出自《中国好歌曲》的两首歌曲《当你老了》和《从前慢》，将在刘欢和莫文蔚的歌声里走上羊年央视春晚，歌词分别来自爱尔兰著名诗人叶芝和国内当代文学大师木心的同名诗歌。不难想象，这两首歌将在除夕之夜后通过新媒体平台抵达亿万人的心房，唤起人们对诗歌新的渴望。

“事件”推动诗歌复苏新媒体恰好成了诗歌“新嫁衣”

诗歌被称为文学的一顶皇冠。但在很多人眼里，诗歌跟大众已经多年井水不犯河水了。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诗歌一度消沉，走向没落。不仅读诗歌的人少了，高校中原本最受关注的诗社也逐渐没了影踪，就连诗人这个原本被奉于神坛的群体，无论是在文坛

还是大众心中的地位都急转直下，诗歌创作在很多人眼中成了非

主流的“地下写作”。甚至，更令诗人自身不能接受的是，近年

来的诗歌已成为大众的热闹，十次有九次是嘲笑的对象。尹丽川

的“下半身写作”，赵丽华的“梨花体”，以及后来又出现的

“羊羔体”“忠秧体”“乌青体”，再到一夜间轰炸了全国人民微

信朋友圈的“脑瘫诗人”余秀华。这些年间，人们一次次把目

光对准诗歌，并非诗歌本身所投射出的魅力，而是伴随着潮水般的唾沫，成为众生喧哗中被议论被嘲讽的焦点。就像年年推新的“神曲”“狗血剧”，热闹过后，诗歌留给人的也不过

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

但是不可否认，新媒体从很大程度上推动了诗歌的传播。而之所以形成大众依靠诗歌事件认识诗歌这样的现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来自现代诗歌的进步与大众对现代诗歌的认知不完全对等。诗人戴小栋表示，“当代诗歌的

发展早已经超越早期朦胧派诗人的水准，但是大众对诗

歌的印象却并未因当代诗人的进步而及时做出更新。”

对于正时兴的诗歌新媒体，业界存在两种态度。保守派

认为，新媒体给诗歌带来的改变不会太大，因为诗歌

注定不属于大众，这同它的传播媒介和传播方式没有

多大关系。但也有人从新媒体给非专业人士带来的改

变，惊喜地发现了新媒体蕴藏的巨大潜力。苏雨景认为，“这是一个从传统阅读方式到新型阅读方式的有益转变，新媒体让诗歌从小众走向了底层和大

众。”在她看来，新媒体带来的碎片化的阅读恰好

适用于短平快的诗歌，“人们在回首的一瞬间就可

以被诗歌所要表达的思想所击中，随手转发、分享，形成了对诗歌的传播，这种方式比纸质图书来的更便捷、迅速，可以说诗歌本身的特点更适合新媒体的传播。”

对于苏雨景的观点，文学评论家马兵表示认同，并做了补充，“新媒体发表诗歌的空间和渠道改变了传统的方式，让无名诗人有机会晋升为知名诗人，另一方面，也让诗歌走

向了分众时代，不同的人可以通过新媒体找

到自己喜欢的诗歌风格。”

有机构专门做了一个“诗歌微信公众号排行榜”，大家诗歌论坛、大为工作室、第三岸、反克诗歌、阁楼诗歌等数十个公众号被整齐地罗列在其中，供喜爱诗歌的人

选择。这难免令人联想到，近年来大批的

网络文学作者从虚无的网络走到大众面

前，“草根诗人”是否也即将迎来登堂入

室的那一天？对此，马兵表示，网络诗歌

与网络小说创作与其各自主流传统文

学创作不能相提并论，网络小说与纯

文学的创作多少存在一些壁垒，传播的渠道和阵地也不尽相同，相比之下，网络小说反而更容易被人们

接受，新媒体的传播更能带出其质

朴的气质。

大众呼唤诗歌回归诗歌“新黄金时代”即将来临？

有人说，在中国，诗人都是上世纪80年代的“残留物”，90年代以后再出诗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新媒体推动下，当代人对诗歌的重视正在与日俱进却是不争的事实，“诗歌复兴”的说法貌似又提上日程。而谈起回归，不得不追溯到诗歌的“没落”。文学评论家房伟认为，诗歌的没落、诗意的匮乏，本质上是因为整个时代文化语境的改变，“诗歌是最具人文思想，同时也是最容易被人关注的文学形式，但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人们关注诗歌多是因为诗人的自杀及非正常死亡等现象，由此造成了对诗歌的隔膜。而我们的心灵在新时代找不到信仰后，诗歌又首当其冲成为唤起人们内心渴望的文学形式，可以这么说，诗歌是最容易被遗忘也是最容易被唤醒的文学形式，当下的大众之所以需要诗歌，是急切希望借用诗歌重新建立心灵的归属地。”苏雨景则说，“现代人是否需要诗歌，答案是肯定的，绝大多数人的文学启蒙来源于诗歌，诗歌不能带来黄金屋，不能带来车马多如簇，但是可以陪伴和温暖人的灵魂。”

当然，诗歌复兴的意义绝不仅如此，对于国家的长远发展也有着深远的意义。房伟表示，诗歌是非营利性的文学形式，自古至今都没有产生过多大的经济效益，但它的关键意义在于可以提高个人素养，从而提升国家软实力，“如果新媒体能把心静下来用心去做，文化回归是早晚的事。”事实上，文化回归的话题早在余秀华轰动中国之前就曾被业内人士讨论过。“中国的现代化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那我们文化建设将会沿着美国还是欧洲的历史轨迹发展，这是有区别的。美国是一个只有二百多年历史的国家，而欧洲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二者的发展历程有着很大的区别。对中国这样一个有着深厚文化积淀的国家来说，文化回归是早晚的事。而诗歌在文化回归的过程中也具有重要的意义，是一种文化形象、文化内涵、文化魅力，对国家长远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房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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