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香自苦寒来

刘媛媛(右)在京剧《白蛇传》中饰演白素贞。刘媛媛在京剧《扈家庄》中饰演扈三娘。刘媛媛扮相俊美,表演细腻逼真,深得观众喜爱。□本报记者薄克国

从对戏曲一无所知到总分第一

一间简陋的教室里,黑板上画了个大大的信封,妈妈指着左上角的邮政编码,说着要填写的6个阿拉伯数字,恨不得让自己烙在脑海里……

时间一晃过去了20多年,这一幕依然在青岛市京剧院优秀青年演员刘媛媛眼前浮现,难以忘怀。

那年是1992年,临淄山区农村长大的刘媛媛,年仅10岁,即将离开父母的怀抱,远赴济南,去山东省戏曲学校学戏。临行前的一天,当民办教师的妈妈,一遍遍地教媛媛怎样给家里写信寄信。

“我老家在山区农村,信息闭塞。爸爸妈妈都是小学民办老师,看到校门口张贴的招生简章,上面说可以转户口,包分配,而且还是干部身份,他们就动了心。实际上,吸引他们送我上学的原因在于,我是农村户口,当时流行农转非,”她回忆说,“父母觉得一来是可以学艺术,二来还能把我送出去,跳出农门。”

就这样,经过考试,1992年10月份,年幼的刘媛媛被父母送到山东省戏曲学校,学习表演专业。

“我对京剧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性格内向,也没见过世面,一下子到了大城市。”刘媛媛说,由于对京剧不了解,大家上课,她也上课,当时表现得比较木讷。

同学来自全省各地,有的还有很好的基础。第一门课就上基础功夫课,压腿练功。刘媛媛说:“我是属于腿比较硬的孩子,但是我能坚持,属于刻苦训练的孩子,使劲咬着牙坚持练习。有一次练功时,老师发现我的腿能扫着一点头发丝了,她表现得比我还高兴,马上让大家暂停,一起看我踢腿。她觉得我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可以踢到头发丝了。”

就这样,凭着一股刻苦劲儿,刘媛媛的腿功硬度压下去了,踢腿、扳腿等动作,甚至比一些条件好的同学都要好,后来成了全年级最优秀的。她说:“我们去戏校学习,都要练基本功,关键是贵在坚持、能吃苦,这是我作为农村孩子的特性吧。”

“学校开了剧目课,我是青衣启蒙,学了《三娘教子》。第二年,又为我开设了武旦,学习《白蛇传》的‘盗仙草\’,文戏呢,又不想放弃,我实际上学的是‘双轨\’,文戏和武旦。”她说:“6年中,尽我所能,努力学到最好。1995年我和同学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戏曲学校基本功大赛,获得团体金奖,感到很自豪、很欣慰。”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1998年,刘媛媛毕业时,全年级120多人,她总分第一名,斩获省级优秀毕业生称号。

“硬把眼泪憋了回去”

1998年,青岛京剧院从山东省戏曲学校引进了23名毕业生,期待这些朝气蓬勃的“新生代”能为青岛的京剧事业灌输新鲜的动力源。

23名毕业生中,包括刘媛媛,这时她16岁。来到京剧院第三天,赶上院里正排练京剧《杜鹃山》,有个同事请了假,刘媛媛被拉上台“救火”,与其他3名同事,作为群众演员,跑龙套。

“就是跳舞蹈,有个转身跪的动作,非常快,时间也就几十秒。”刘媛媛说:“我在戏曲学校中没有接触过,排练时,我动作还不熟,跟其他人没配合好,当时被院长叫停了。二三十人的乐队,三四十人的演员队伍,因为我动作不熟给叫停了,心里非常难受,忍不住想掉眼泪。我从学校一路走来,又非常要强,就咬着自己的手,硬把眼泪憋了回去。”

院长的批评,对于刘媛媛这样刚参加工作的16岁的孩子,当时就是天大的事儿。上午的排练结束后,中午她就在排练厅一遍一遍练习转身跪。“现在看,动作不难,但是那时不会找巧劲儿,两个膝盖都跪肿了,成了青紫色。七八天过后,配合动作顺利通过了。”

刘媛媛主攻武旦,对舞台角色有着清醒的认识。“我的戏校老师樊曙文曾说,咱们(武旦)这个行当受局限,不是个一直站在舞台中央的行当,老辈人说,挑梁唱戏,演个折子戏,也就二三十分钟,心态上要平和,人人想当主角,舞台上哪有这么多主角呀。”

“刚进京剧院,虽然跑龙套,但是我觉得,咱主攻武旦,说不定忽然一天,就有重要的戏份降临到你身上,即便是舞台上锻炼的机会少,也要每天坚持练功。”刘媛媛说,她每天早上6点多到排练厅练功,练到8点半多上班。“练功不是在人前练的,要练到自己身上才行,一旦遇到机会,才有承接的能力。”

重拾武旦折子戏

“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事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刘媛媛说。

2011年,生完孩子,刘媛媛回单位上班,进行恢复性训练。接受的第一个角色,是《对花枪》里的老旦,饰演罗艺的孙子罗焕。

“从怀孕到生孩子,两年时间没练基本功,自己还行吗?”刘媛媛心情忐忑,从压腿练起,开始排练演出,寻找“小男孩”的感觉。

演出当晚,刘媛媛从微博里看到一位戏迷粉丝的评价:“今天看了对花枪,这个小孩不错。这个小孩已经是孩他妈了。”

观众的认可,让刘媛媛重拾信心,重拾武旦折子戏:《白蛇传》中饰演武戏的白素贞,在“盗仙草”、“索夫”、“水斗”等折子里将一位坚毅有勇的“武白蛇”呈现给观众。

刘媛媛说,武戏白素贞,人物角色把握上,既要体现她的善良,还要体现她先礼后兵的细腻、以柔克刚等个性特征。

就这样,刘媛媛咬定青山不放松,勤学苦练,参演了《白蛇传》、《扈家庄》、《穆柯寨》、《虹桥赠珠》、《虹霓关》、《武松打店》、《小放牛》等剧目,并荣获全国优秀儿童剧展演优秀表演奖、山东省戏曲红梅大赛优秀表演奖。

“目标牵引成长,过程充盈人生。”回顾多年的演艺生涯,刘媛媛总结了这么几点:缺少目标的行动是徒劳的；机会从来不属于没有准备的人；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放眼世界,遍地机会,只要努力,总有收获。

时至今日,对于父母为自己安排的学艺之路,刘媛媛感恩地说:“父母挺不容易的,母亲教我如何向家里写信,写邮政编码,想想很伤感,但是我抱着‘好好学,将来回报父母’的信念,练功学艺,咬着牙坚持,今天来看,他们给我的选择,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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