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风尚志 19

□周利成

日租界警察署侦探长刘寿岩一句话揭穿了他们贼喊捉贼的真相。他说:“他们杀人叫我们缉凶,假戏做得跟真的一样,亏他们装得像。凶手下落我们倒知道,是从北京来的,叫他们到大帅府里缉拿去吧!”张绍曾家人也知道是张作霖派人所为,因惧怕祸及余亲,不敢认真追究。张绍程更是对胞兄之死追悔莫及。

鲜牡丹脱离领家案

以二黄花旦见长的坤伶鲜牡丹,本名李财,曾用艺名桂雅秋,天津四乡人,8岁拜师学艺,十一二岁登台,先后在北平、天津、营口、大连、奉天、济南、烟台等地演出。15岁后,先后拜宋玉春、张庆云、徐宝山、毛毛旦、董德等为师。自1928年开始,先后在天津中原公司游艺场、新明、东天仙、升平、天祥、劝业商场等处演出,深得观众青睐,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红极津门。尤其是1929年,她在天津新桃园演出时得到众多捧角家的追捧,池座、散座,坑满谷满。但在1929年7月17日,大红大紫的鲜牡丹却突然投到天津妇女协会,哭诉悲惨境遇,请求援助。消息一出,引起社会各界普遍关注,《益世报》记者也赶到妇女协会采访了鲜牡丹。

记者与鲜牡丹晤面时,只见她身着蓝色绸袍、丝袜、皮鞋,装束入时,容貌俊秀,眉间极有英气,双目红肿,泪痕莹然,虽未施朱敷粉,而面色仍显红白。据闻讯而来的市救济院院长张人瑞言,鲜牡丹来后终日以泪洗面,屡劝未止,一日已过,仅食一餐。记者开始采访时,其颇不欲言,在记者的启发下,她开始滔滔不绝地哭诉李氏之刻薄和自己的不幸。记者这才知昔日光彩照人、袅娜于舞台之上的鲜牡丹,还有着巧笑迎人、屡遭虐待的凄苦经历。

鲜牡丹,时年21岁,幼时家境贫寒,日食不果腹,夜啼饥号寒。父母被逼无奈,将8岁的她租与李三姑学戏,租期8年。到了李家,改随李姓,取名李财。问其原姓,已是茫然不知了。李三姑本为鸨妇,素与南市庆有里的一个小混混儿刘凤桥姘靠。初时,父母思念骨肉,经常前来探看。数月后,李三姑即责令他二人此后不许再来往。当父母再来时,李三姑辄令刘凤桥将其乱棍逐出。

从此,李财再也没有见过双亲。十一二岁时,即在平津各地戏院演出,但不支包银。14岁时在烟台登台演出一年,给包银若干。此后,又往来与北平、营口、大连、滨江、奉天、济南等一带演出,每月可得包银千余元,尽饱李氏私囊。李氏每月尚需贴补无所事事的刘凤桥数百元,刘得银后肆意挥霍,鸦片、大麻之花销不可胜计。至于李财的吃穿用度,他们从不过问。最近,李财在新桃园搭班演戏,每出得洋25元,两出40元。此项包银均由李氏自领,鲜牡丹丝毫不得染指。

李三姑,本名李鸿龄,年45岁,住日租界熙来饭店后至善里7号。刘凤桥,年42岁,原有合法妻室,尚有一子在戏班操琴。但与李长期公开姘靠,二人双飞双宿,俨然夫妻,其妻因其流氓无赖成性,也不敢出面干涉。刘游手好闲,一切生活由李全部承担。李氏共有养女四个:大荣、富贵、小陈和鲜牡丹,四人年龄相仿。小陈曾一度在梨栈富贵胡同为妓,后因生意不佳而仍回家唱戏。她们四人经常受李氏虐待,或用藤杆痛抽,或以烟头烧炙,或长跪搓板。数日前,李氏更以唱戏所入不敷应用为由,欲令鲜牡丹兼操娼妓副业。鲜牡丹听后坚决不从,李氏怒扇鲜牡丹数记耳光。淫威之下,鲜牡丹使用缓兵之计先期应承。17日则趁机逃走,只身投入妇女协会。

鲜牡丹最后表示,自己已下定决心,今后靠自己的本领自食其力,自行演剧。数月后,如有所得,即行觅人而适,过正常人的平淡生活,绝不做娼妓这样卑贱之营业。谈及未来的生活,她的眼里充满了美好的憧憬,梨涡浅笑,可见其还是一个天真未泯的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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