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回到了过去。 四年前的明子如一条丧家之犬,在大明湖边转了一天,直到夜深,仍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你好,要住店吗?一句温和柔软的问话,将明子从飘忽中唤回现实。

□高薇

明子望着满湖摇曳的荷花,思绪如缥缈的烟雾,瞬间回到了过去。

四年前的明子如一条丧家之犬,在大明湖边转了一天,直到夜深,仍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你好,要住店吗?一句温和柔软的问话,将明子从飘忽中唤回现实。我叫荷香,这是我家的客栈。姑娘说着往不远处指了指。

荷香,多好听的名字!明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又将手缩了回来。来济南几年了,工作换了又换,却仍然是个穷光蛋。就连一同出来打工的女友,也跟别的男人跑了。明子发誓要挣大钱,谁想到却被工友拉入一个传销组织,不但没挣到分文,还把父亲的血汗钱也全搭了进去。若不是趁黑夜从二楼窗口跳下来,如今还不知情况是怎样的。

姑娘觉察到明子的犹豫,步子停了下来,回头说,信不过我是吧?这么晚了你能去哪里?先住下再说吧。

想想也是,先有个容身之地,其余的另做打算。于是明子尴尬地笑了一下,紧走几步说,好吧,你们客栈需要人手吗?什么活我都能干。

姑娘莞尔一笑,说,还别说,让你赶巧了,客栈里正缺个打扫卫生的人呢!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明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读中学时,双胞胎妹妹得了白血病,父母拼了命打工挣钱也没留住她的命,明子的学习成绩从此一落千丈,最后不得不辍学打工……

荷香除帮着年迈的爷爷奶奶打理生意外,只要有空闲,便支起画夹,对着大明湖画荷花。明子有画画的天分,上高中时老师就劝他学画画,将来考美术专业,可那玩意儿怎是穷人家孩子学的?有时明子和荷香谈起绘画,总有着独到的见地,因为有共同爱好,所以两人越谈越投机。

那是个天空中飘着火烧云的下午,荷香举着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兴奋地对明子说,你也再复习考大学吧,真希望我们明年能成为同学。明子的目光由艳羡渐渐转为暗淡,摇摇头说,不可能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荷香的语气坚定。

我还是想当兵……明子嗫嚅着。

好,当兵也好!四年后,咱们再在这里见面……荷香说着,向明子伸出手。手掌与手掌相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四年来,两人没断了联系,开始是频繁地发邮件,后来便渐渐少了。明子觉得奇怪,可荷香说少联系省出时间学习吧,到时候比比看,谁更有成绩。

想着这些,明子心里无比甜蜜。他将手伸进兜里,摸着那张立功证书。一会儿见到荷香,要让她知道这四年自己一直都在努力。

暮色已经来临,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是明子吧?

明子心一惊,慌忙回头,见一位中年男人和一个姑娘,却不是荷香,忙问,您是……

荷香四年前查出病……中年男人说得很慢。

四年前?明子惊异地问。

对,就是接到录取通知书的前夕。

怎么会呢?那时候看上去她活泼开朗,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

可那时她已经得了癌症。中年男人自顾自地说,荷香自小失去父母,我们两家是亲戚,她去世后,她爷爷奶奶就让我接手了客栈,但因伤心过度,两位老人不久也相继离世。荷香临走前,告诉我你们的约定,要我把这个包交给你。荷香还委托我女儿在她去世后代她给你写信,鼓励你……

明子把包打开,将一张张画慢慢抽出来。画上是各色各样的荷花,明子仔细地看着,眼睛里始终罩着一层潮湿的薄雾。最后一张抽出来时,明子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画上是大片的荷塘,满塘的荷花盛开着,明子和荷香就坐在荷塘的中央。

荷香……明子低唤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一滴滴落在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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