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宅改民宿年进700万全村三成打工者回乡“闲宅流转”盘活长清马套村，村里上班工资不比城里低

长清区马套村打造民宿项目，吸引城里人游玩。 记者郭尧 摄

“再过2个月，孩子实习、交学费需要花钱，都准备好了吗？”泰山脚下的济南长清区马套村，55岁的村民段跃群询问掌管家庭财权的妻子。妻子迅速回答：“放心，5月咱们的宅子流转分红就发下来了，一准儿能接上。”

在马套村，不仅土地可以流转，闲置宅子也可以流转，交给村集体统一做民宿出租，获得收益；城里人则可以去租赁，尽管获得不了所用权，但可以享受使用权。根据乡村振兴战略，未来这将不是个例，会在全国推广。城里人的田园生活梦，更近了。

沉睡资产

禁止采山后劳力外出农房大面积闲置

2011

年，段跃群的儿子初中毕业，到济南读书。尽管未来不一定会在哪里结婚落户，但段跃群还是按照村里惯例，拿出仅有的6万元存款给孩子盖起了婚房：“未来，不管孩子在哪里，老家总得有个宅子，做老人的才安心。”

2012年，段跃群又凑起4万元装修好房子。只是此时，整个村的风向转了：祖辈靠山吃山的日子有了变化。“这一年，政府严令禁止采石挖山，否则严惩。”村委会主任孙兆斌说，而过去，他们村就靠采泰山石为生。

失去营生的壮劳力们纷纷各谋出路，有的进城干装修，有的跑运输。据孙兆斌估算，全村1600口人，五六百个壮劳力，30%以上在外地，很多新房空着，还有一些老宅年久失修，也闲置了。

这种现象不是个例。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农村人往城里搬，农村空心化、农房闲置现象普遍存在。记者检索公开数据发现，我国乡村农房空置率约15%，越是东部沿海省份，空置率越高，江苏的数据平均达35%。

“即使有的农房在用，也是季节性的。”孙兆斌说，以他们村为例，很多年轻人只是过年回来住上十天半个月，平时都空着，这种季节性空置率超过50%，“花钱盖的农房就这么闲着，真让人心疼。”

农业农村部部长韩长赋日前也公开表示，闲置农房放在那里，任其破败，是一个很大的浪费。如何唤醒这笔“沉睡”的庞大资产，各方需要思考。

大胆尝试

13家农户“吃螃蟹”流转宅子给村集体

禁止采山之后，村集体如何存活？孙兆斌陷入思考。毕竟，老祖宗留下的“家产”太薄：全村耕地1300亩，人均不到1亩，靠种地肯定不行。2014年，一些农户借靠近泰山、游客多的优势，搞起农家乐。

“逢周六周日，经常爆满。”经营者薛玉海说，只是客人经常抱怨找不到地方住。这话很快传到孙兆斌耳中：“为什么不能像土地流转一样，把村民手中的闲置宅子流转给村集体，统一运营搞民宿，解决游客住宿难问题呢？”

彼时，允许这一做法的农村宅基地改革试点还没开始，孙兆斌没敢轻举妄动。直到2015年初，试点开始，他准备甩开膀子干，只是村民的疑虑随之而来：农民搞民宿，没文化，城里人能来吗？再者，如何跟周边宾馆竞争？

不过，孙兆斌还是信心百倍：“民宿空间大，价格只是宾馆一半，还可以自己做饭，游客会来的。”当年5月，马套村民宿开业，首批流转农宅的只有13户，其中5户是村干部，段跃群是率先“吃螃蟹”的农户之一。

“反正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流转后，房子还是我的，只是使用权暂时归村集体，怕什么？”段跃群说，最吸引他的是，村里还承诺他的房子算4万元入股，第一年可以得到12%的保底分红，以后会提至15%。

搞民宿，单有房子不行，还得修缮，购买空调等设备，使之更加合城里人口味，这需要钱。孙兆斌又吸引村民现金入股，承诺每年给予12%的保底分红。“参与的农户很少，首批筹了30万元，25万元是村干部掏的。”孙兆斌说，看不到前景，很多人在观望。

关键一步

咬紧牙“超额分红”村里能人往回跑

为打响头一炮，

吸引游客来住，孙兆斌号召在家村民出去发传单，搞得很热闹。时间转眼到了2016年5月，约定的分红日，众人翘首以盼，看村集体能分红多少，结果除保底12%的分红外，还每股多发了300元钱。

超额分红，加之2017年初，国家扩大农村宅基地改革试点范围，相当于进一步认可这种做法的可行性，众人为之鼓舞，纷纷“举宅入股”。截至目前，已有37家农户贡献出闲置房，还有107人现金入股。

“我们采取入股自愿、退股自由的方式。”段跃群说，他丝毫不担心儿子哪一天回来了，需要用房结婚却收不回来。去年，马套村民宿和配套餐饮营业额达700余万元，为让游客来了有的玩，又在上游乐项目。

目前看来，马套村民宿已步入正轨，村庄产业转型也从过去的“靠山挖山”攫取自然资源，逐步转变为“靠青山绿水”，也意识到“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孙兆斌则在庆幸，当初第一年咬紧牙关分红：“正是这次分红，增强了人们对民宿的信心。”

更多的信心来自于村里走出去的能人的回流。比如李玲，原来在济南城区某企业做茶艺师，听说村里搞旅游需要茶艺师，又考虑到小孩在家，就回来了，收入也不比在城区低。刘晓芳原来在泰安某四星级酒店做大堂经理，也回来了。

“如今在村里搞民宿的工作人员有80多人，80%是从外面回来的。”孙兆斌说，这意味着，村里三成外地打工者已回乡。

目前困惑

缺人才不懂市场发展旅游被“扒皮”

记者注意到，日前发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明确提出，通过保底分红、股份合作、利润返还等多种形式，让农民合理分享全产业链增值收益。与此同时，还要完善农民闲置宅基地和闲置农房政策，探索宅基地所有权、资格权、使用权“三权分置”，落实宅基地集体所有权，保障宅基地农户资格权和农民房屋财产权，适度放活宅基地和农民房屋使用权。

“踏上了新政策的节拍。”马套村民宿经营负责人薛莉莉说，希望更多具有地方特色的扶持政策尽快落地，支持乡村振兴，毕竟农民适应市场竞争的能力还不足，也非常缺乏人才。

举例来讲，马套村搞民宿旅游，本可以联系一些学校，搞夏令营、研学游等活动，但基本接触不到终端客户，接触的多是“二道贩子”，中间被“扒了一层皮”，既不能节省家长费用，村里也赚不了多少钱。

再比如乡村规划，请大公司来做才更具前瞻性、合理性，但村集体没有这个财力，他们希望上级部门尽快做好规划，然后再有的放矢；还有景点建设问题，乡村土地利用规划出不来，村里只能做些临时性动作，这也会影响长远发展。（首席记者刘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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