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易代繁华远 走进金代“大齐”国都东平

□郑延琦

东平，金朝初曾为“大齐”国的首都，称“东京”。时管辖范围为“大楚”张邦昌辖治的原北宋京畿路、京西路、京东路、陕西路、河北东路、淮南路，即今河南、河北、山东、陕西、江苏等广袤地区。从辖区上说，其远超随后被誉为东平“盛期”的元朝严实行台，是为东平历史之最。

公元1127年，金灭北宋，史称“靖康之耻”。逐渐强盛的大金国，当时尚无力控制中原，便采取“以汉治汉”策略，在撤离汴京（今河南省开封）前，立原北宋宰相张邦昌“大楚国”失败后，拟如法炮制立“如张邦昌者”。

这个信息激起刘豫的“皇帝”梦，其主动迎合造势。在济南，曾有渔翁捕获一种鲟类的大鱼“鳢鱼”,其背部灰黄色,口小而尖,背部和腹部有大片硬鳞,淡水中生,人海越冬。刘豫妄称为神物之应,大张旗鼓地祭祀了一番。后又发现大名府（今河北大名）一门旁有棵结了五个穗子的禾苗,他授意同伙附会说“上天有意让刘豫受命登大位”。

闻知金东路都元帅府将领挞懒(完颜昌)有推荐刘豫之意，刘豫就让儿子刘麟携带金银珠宝贿赂挞懒提携。这时，西京留守高庆裔，作为占据山东、久居滨潍的西路都元帅府左副元帅粘罕（宗翰）的心腹，恐为挞懒所先，力劝粘罕以其影响力推荐刘豫，把刘豫拢到旗下，以排挤政敌东路都元帅府右副元帅宗望、宗辅及挞懒等。于是，在粘罕的授意下，高庆裔自云中由燕山、河间越旧黄河之南，先后至景(今河北景县)、德（今山东平原）、博(今山东聊城)和东平诸州郡,制造舆论,假征“民意”。

为拴牢刘豫，粘罕“征求”刘豫的意见,刘豫假意推荐太原俘臣张孝纯。粘罕说:“推戴你的是黄河之南的万姓,推荐张孝纯的只你一人,不能以一人之请,而阻万姓之愿。你当皇帝,我就让张孝纯辅佐你。”然后，粘罕派遣完颜希尹请求朝廷批准。于是，刘豫转身投靠了粘罕，致后来成为金朝统治者派系斗争的牺牲品。

金天会八年（公元1130年）七月二十七日，金廷颁诏立刘豫，强调其为“世修子礼”的“儿皇帝”：“金人册豫文曰……遣西京留守高庆裔，副使礼部侍郎知制诰韩昉，备礼以玺绶宝册命尔为皇帝，国号大齐，都于大名府，世修子礼，永贡虔诚。付尔封疆，并从楚旧。”（《宋史·刘豫传》）九月九日吉日，刘豫正式“登基”为皇帝,国号大齐,定都大名府，不久移都东平。

《金史·刘豫传》载：大齐“都大名，仍号北京，置丞相以下官，赦境内。复自大名还居东平，以东平为东京，汴州为汴京。”以张孝纯为宰相,李孝杨权左丞，张柬权右丞、兼吏部侍郎，儿子刘麟为太中大夫、提领诸路兵马兼知济南府等。并以十一月十三日后为阜昌元年。依据金史、宋史记载，刘豫从诏准到“登基”仅40余天时间，大名宫宇等设施难以筹善，刘豫或因此仅在大名举行了仪式，“复自大名还东平”；或仪式后“不久”的九月、最迟十月定都东平。就是说，东平为“大齐国”首都的时间应为金天会八年九月或十月始，至天会十年（1132年）四月迁都汴京（河南开封）止，长达19至20个月，跨金天会八年、九年、十年“三年”。

刘豫定都东平的原因，一是东平“九省通衢”，史为望郡，战略位置重要。自古以来，东平一直为兵家必争之地。陆路称“九省通衢”,水路为大清河、大运河、黄河交汇之处。东平距大名府不过二百华里,且当时黄河水夺淮入海，故道枯水季节如履平地,交通方便。宋高宗赵构，即位前的1127年正月、二月，曾从大名到东平府48天,聚兵17万勤王，奠定了帝业之基。东平城池宽广坚固。宋咸平三年(公元1000年)，黄河冲毁故城池埠子，遂迁城于王陵山前汶阳高地(今东平州城街道办事处),其城廓规制比东京开封城都好。城墙夯土以筑,周围二十四里,高二丈,阔八尺,形如方胜,南北各一门,东西各两门，易守难攻。

二是东平为刘豫重要的立足、发祥之地。宋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正月，刘豫知济南府，十二月，在金军攻打济南时，杀其将关胜降金。金天会七年（公元1129年）三月，金副元帅完颜宗弼（兀术）闻宋高宗渡江，任命刘豫改知东平府，充京东、西、淮南等路安抚使，节制大名、开德府和濮、滨、博、棣、德、沧等州，以其子承务郎刘麟知济南府。至此，旧黄河以南的广大地区，都属刘豫节制。就是说，东平是刘豫的“老巢”，经营有年，基础较牢固，局势较易掌控。加上东平城建设施比较完善，迁入即用。以东平为首都自然成为刘豫最佳选择。

三是刘麟屏障于北。刘豫的儿子刘麟，提领诸路兵马兼知济南府，手握兵权，领兵数万，屏障于东平之北大门，刘豫自己认为比较“安全”。

四是大名府百姓敌视刘豫。《续通鉴》云，刘豫准备在大名受册称帝时，“北京（大名）军民闻豫至，杀金人，闭门拒豫，豫击而降之，遂即位。”给刘豫留下了恐惧的阴影，由此不居北京大名，复还“老巢”东平。刘豫复返东平后，为正名立即升东平府为东京，以汴京为西京，以归德为南京。

刘豫作为金“以汉治汉”的工具，依粘罕为后盾，苛征暴敛“以什一（税）法，括民田，籍丁壮为乡军”。百姓出售池塘，竟以荷叶数纳税。刘豫不断侵扰南宋，发动了两次大规模南侵，均以失败告终。当然，为巩固统治，刘豫也做了一些实事，如开通济南小清河、举行两次科举考试、铸造“阜昌钱”等。特别是美轮美奂的“阜昌钱”，是为收藏界的珍品。刘豫进不能取，退不能守，在宋金之间已起不到缓冲作用。金天会十五年（1137年）十一月，存在八年的大齐傀儡政权终被金废除。降刘豫为蜀王，举家被迁到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东南波罗城)。1146年，刘豫客死临潢府。

（作者系山东财经大学东方学院教授、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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