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于枝兰常常想不明白,嫂子那小小的身子里咋永远都有使不完的力。她说,嫂呀,别累着了。季瓷说,力是奴才,歇歇回来,你看我这会儿使得慌,明清早起来,就又一身劲了。
季瓷从织布机上下来,坐在桌边,两人都端起碗,喝稠稠的红薯糊涂。没有菜。除了家有良田百亩的,谁家吃过菜呀,只有过年过节、支应门事的时候才会吃菜,平时没有吃菜的习惯。
枝兰低着头,声音很小地喝着。季瓷看一眼她胀鼓鼓的胸脯。枝兰常为她过于饱满的胸脯羞于到大门外去,季瓷心里叹一口气,要不是家里这事,她顺顺当当地出门子,过自己的日子去,多好。现在,这长熟了的果子就在树上干干地挂着。
“兰,我叫你哥这回去县上给你撕块最好的缎子,等我机子上这块布下来做里子,给你缝个新棉袄。”
一说新棉袄,闺女家都知道是啥意思。枝兰的脸更红了,看到季瓷的碗空了,“我再去给你盛一碗。”接过碗出了堂屋门。
第三天的晚上,天黑透了,于枝贵还没有回来。烧着汤的季瓷心有不安,竖起耳朵听大门口的动静。枝兰也好几次走到门口探头往外看。红薯糊涂已经烧好,季瓷破例调了葱花和芫荽,在碗底静静地卧着。
“这是咋了?说是赶喝汤时候就回来的呀。”姑嫂俩站在当院的月明地儿里。鸡子一个个走回窝里。大门口没有一点声。
“兴是路上又拐到俺姐家里去了?不会啊,他没说要去,还是俺姐家的人见了他拉住要去?还是给你撕料子耽误了?”季瓷不停地拿话安慰自己,枝兰闭着嘴不吭气。月明地儿上,两个影子虚虚地斜在那儿。“兴许是主家又想多做件东西,留住了他。”
红薯糊涂稠稠地在锅里,灶膛已经慢慢温了下来,还是没有于枝贵走进大门的声音。
“叫我去找找罗掌柜。”季瓷解下围裙,用手拢拢头发,就要出门。
“我跟你一起去。”枝兰慌慌地说。
“你不去,在家等着。”
罗湾两个大姓,罗和于。因不是一个姓也无法排辈,平日于枝贵他们就虚虚地叫罗掌柜大叔或大爷。罗掌柜因家里在白果集上有生意,在村里有些身份,村上的大事小情人们都爱请他拿个主意出个面。
季瓷从大门楼往院子里边走边喊婶子,罗掌柜的大婆应声出了堂屋:“这是谁呀?叫我看看,哎呀,枝贵家,可稀罕死人了,你咋舍得出门了?”季瓷一听她说“死人”俩字,心里咯噔一下,脸就变了。大婆见她站着不动,忙下了堂屋台阶来扯住她的手:“走,进屋说吧。”
“不进屋了。俺叔在家不?”
“在,在。哎,你快出来吧,看枝贵家有啥事。”
罗掌柜出现在堂屋门口,巨大的影子投到当院的地上,扑上来就把季瓷严严盖住了。“噢,季大姐,喝罢汤了?”罗掌柜微微地躬了一下身子。他知道季瓷不会进屋,也就不再让了。他的小婆从西屋探出头来,看着生人一般的枝贵家。
“是有事,心里焦得在家坐不住。兰她哥到城里做活去了,说是今黑回来,可都到这么晚了,还不见人,我这心里猫抓的一样,想来问问俺叔,恁家柜上的人今天出门没有?见过枝贵没有?路上听到啥信儿没有?”季瓷在他的阴影里说。
“柜上的人今天去沙河进货,明儿才回来哩,枝贵往北他往南,遇不着。我刚才回来路过街里,也没听到谁说啥。”
季瓷被他的影子罩着,在黑地里不出一点声儿。
“季大姐,你莫心焦,还没喝汤吧?在这喝,叫你婶再给你烧。”
罗掌柜话音才落,西屋门口的小婆就出了门往灶火里走。
“不了,不了,婶儿,你不烧,我家里烧好的,我回去喝。叔,婶,那我走了。”
大婆上来扯住她的手:“我送送你,外边黑。”(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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