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种麦　正相宜

邹天汉许桂芹

农谚说：“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相宜”。白露已过，便是秋分，该是种小麦的时节了。在我国北方地区，玉米种植是在夏季，而小麦则是在秋分前后的二十几天里，到了寒露再种就有点晚了。秋分种植小麦，地温尚高，光照足，足以让小麦在入冬前长得强壮，人们说的“小麦喜欢胎里富”，就包括这个意思。从生产节奏上讲，秋分季节，春谷、春玉米、花生都已收获，夏玉米和大豆也已进入成熟期，待这两样收获之后，借原来的地墒，马上耕种小麦，一点不误农时。

人民公社时期，人们干活出工不出力，秋种小麦一直能拖到霜降甚至立冬前。亩产量一般是一二百斤最高也超不过三百斤。但有一种情况比较特殊，听老人们说，种小麦“头年不倒针（小麦出苗时，只有一片子叶，像缝衣针一样，等到分蘖，小麦就打‘地铺拉\’生长，这叫绊墩，形似针倒了一样），不如土里渗（不长出土面）”。所以人们常说：“冬天小麦盖雪如盖被”，“土里渗”的麦苗在温暖的雪被下，既有水分，又有温度，会长得很好，来年一萌发，就会超过头年早种的小麦。

旧时种小麦，需先把玉米采收回家，然后耕种。收玉米时，先掰穗、扒皮拧辫盘柱或挂墙晾晒干后，等冬闲时再扒粒收藏。掰完穗还站在地里的玉米秸，需刨出、清走，农民叫“倒地”。地块倒出来，还需清除杂草和散落的苞米秸，再往地里推送自家攒的土粪，摊匀后，若墒情较好，就可以耕地播种了。若墒情不好，就需要借原来的玉米沟子来浇灌或泼地，土名叫“放沟子”。泼地，通常的做法是在地里串上几道主水渠，引水入渠，每隔十几步挖一个坑，再用葫芦瓢或破洗脸盆，十字花绑上一个长柄，把流到坑里的水泼出去。泼地有技巧，先远后近，转着圈地泼，既不能泼多了，也不能泼不透。

接下来，需翻耕。旧时，胶东农家一般都备有犁耙耧耢等农具，用作耕地的自然是犁具，由犁具梃子、剌头、拖坨、千斤载、犁具把子、鑱头、犁镜、犁底、抵犁等部分组成。其中，拖坨是指前面犁具梃子下边的方木墩，它既是犁具梃子前边的支撑物，又是犁具耕地位置的标识物。旧时有“耕地看拖坨，说媳妇看哥哥”的谚语，意思是耕地时，要掌握犁地位置，看拖坨拖出的痕迹便知；而农村小伙子说媳妇时，打听一下媳妇娘家哥哥的人品，对新媳妇的为人也就知其大概。抵犁是指抵住犁镜上下可移动的木栓，它前端有一坑，与犁镜紧密嵌合，使其稳固。笔者儿时听过一个谜语，谜面为：“曲律弯弯曲律材（犁具梃子），曲律材上挂铁牌（犁镜），谁人猜到我的谜，我把世界翻过来。”谜底就是：犁具。

耧种的农具叫耧，由耧斗、仓门机构、耧眼、耧脚、耧架子、耧把子、耧杆等部分构成。儿时，笔者经常看见耧手耧地的情景，边耧种边摇晃耧把，里边的耧蛋铜铃不断发出“钢啷———钢啷”的声响，年长的人编出哄小孩的儿歌：“钢啷———钢啷耧豆子，一耧耧个老猴子（指吓人的怪物），赤红的眼，卷鼻子，这可吓坏小孩子。孩儿别哭，孩儿别闹，咱们赶快去睡觉，一觉醒来长宝宝。”旧式耧通常有八寸耧和六寸耧之分，是指麦种耧到地里两行麦脚之间的距离。单耧一畦，叫“小弄”麦畦，所获小麦，最好的年景叫作“顶地”，意思就是每大亩（一大亩地是三市亩）麦田能够收获一石（一石，六百斤）小麦，平均每市亩收二百斤，但麦子长得不好时，只有一百多斤的亩产。正因为如此，有些人家会把小麦耧成“小大弄”（两行麦脚的行距是一尺二寸）的畦式，用八寸耧堵着左侧耧眼，去时整沟满耧，回来骑脚套耧，即把耧的左脚插到来时耧脚的中间。出苗时，只有两侧两行出苗，而中间的来回两行是空眼，不会出苗，这就叫作“小大弄”畦式。不管是八寸耧的畦式，还是一尺二寸的畦式，都是一畦两行麦脚，人们管这种畦式叫“火管子弄”。

新中国成立后，农业生产技术不断改进，小麦亩产量不断提高。先是密植，畦式由每畦两行改成三行，后来又耧成每畦四行麦苗的“四脚式”。原来辘轳加水车浇灌，改成水库、平塘、大口井机灌。小麦的耧种也由旧耧改为播种机耧种，出现多种行数的畦式。小麦品种不断优化，由解放初的“紫秸芒”、“大粒白”、“美国香”等品种，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济宁3号”、“烟农15”发展成现在的“烟农24”。再上肥料和抗病虫害方面的改进，小麦的亩产量一般都超过千斤。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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